北斗投资 22 层的会议室被临时改成了试镜间，遮光帘拉了一半，阳光斜斜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亮带，正好落在靠墙摆着的简易试镜台上。李雪抱着一叠简历，眉头拧成个小疙瘩，嘴里念念有词：“这都什么啊，要么眼神飘得像没睡醒，要么演得跟念课文似的，找个有灵气的民国女学生就这么难？”
张承衡靠在会议桌旁，手里转着支笔，语气慢悠悠：“急什么，好演员跟好剧本一样，都是淘出来的，不是等来的。承枢说今天还有个姑娘要来，就是昨天在楼下撞我的那个，叫刘诗诗，让她最后一个试。”
“哟，老板亲自‘捡’回来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还压轴呢。” 李雪笑着打趣，话刚说完，会议室门就被推开，张承枢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浅棕色卷发乱糟糟的，手里攥着个肉夹馍，油都蹭到袖口上了：“来了来了！诗诗姐来了！我跟你们说，她气质绝了，比我昨天吃的那家腊汁肉夹馍还对味儿！”
话音刚落，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正是刘诗诗。她手里紧紧攥着个帆布包，肩膀微微收着，显得有些拘谨，脸颊带着点淡淡的红晕，眼神干净得像没染过尘的湖水，看到张承衡和李雪，连忙微微鞠躬：“张总，李总，您好，我是刘诗诗。”
“别紧张，坐。” 张承衡指了指试镜台旁边的椅子，“试镜片段李总应该跟你说了吧？民国剧《青禾往事》，女主角沈青禾，民国女学生，后来投身革命，今天试的是‘沈青禾得知同学被捕，决定去营救’的那场戏。”
刘诗诗点点头，声音细细的但很清晰：“我看了剧本，也查了一些民国时期女学生的资料，大概有个感觉了，我可以开始了吗？”
李雪放下简历，往后退了两步，点点头：“开始吧，不用拘着，就把自己当成沈青禾就行。”
刘诗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静了两秒。再睁开眼时，刚才那点拘谨一下子不见了，眼神里多了些东西 —— 有担忧，有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藏在柔弱里的韧劲。她没有大幅度的动作，只是微微攥紧拳头，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侧耳听什么坏消息，眉头一点点蹙起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
“他们…… 他们说阿梅和小顾被抓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心疼和愤怒，“就因为发了几张传单？那些都是实话，为什么不能说？”
她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的慌乱褪去，多了几分坚定，一步步往前走了两步，像是在做出一个重大决定，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我要去救他们，就算……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就算会被抓，我也不能看着他们被欺负。”
说完，她站在那里，肩膀还有点微微发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抬手飞快地抹掉，眼神里没有一丝退缩。
会议室里静了两秒，张承枢嘴里的肉夹馍都忘了嚼，瞪大眼睛看着她：“我的妈呀…… 诗诗姐，你这演的，比我看的那些老戏骨还带劲！”
李雪眼睛亮得吓人，走过去拍了拍刘诗诗的肩膀：“好！太好了！眼神太准了，就是沈青禾的感觉 —— 外柔内刚，有灵气不做作！张总，你看？”
张承衡站起身，脸上带着笑意：“不用看了，沈青禾就定诗诗了。诗诗，怎么样，愿意签进我们玉衡经纪，出演《青禾往事》女主角吗？”
刘诗诗愣住了，眼睛一下子就湿了，不是刚才演戏的眼泪，是实打实的激动和不敢相信，她用力点点头，声音都带了哭腔：“我愿意！谢谢张总，谢谢李总，我一定会好好演，不辜负你们的信任！”
“别激动，先坐下聊合同。” 张承衡指了指椅子，喊来行政小林，“把合同拿过来，跟诗诗说说待遇。”
小林很快拿来合同，张承璇也正好从外面进来，看到这场景，挑了挑眉：“试镜过了？看着不错。”
“何止不错，简直是宝藏！” 李雪笑着说，“承璇，你来正好，合同的事你帮着把把关，别让孩子吃亏。”
张承璇走过来，拿起合同翻了翻，语气简洁：“待遇是新人里顶尖的，保底片酬 20 万，播出后有收视分成，经纪合约五年，不强制接烂片，有选择权，没问题。”
刘诗诗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谢谢张经理，我没意见。”
签完合同，已经快中午了，张承枢凑过来，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肉夹馍，献宝似的：“诗诗姐，我带你去公司食堂吃饭吧，我们食堂阿姨做的红烧肉绝了，比剧组的盒饭好吃一百倍！吃完我带你去天枢版权部，我那有好多剧本，你想演什么类型的都有！”
“承枢，别闹，诗诗刚签合同，让她先熟悉下环境，下午还要跟我聊剧本细节。” 李雪笑着把他拉开，“你不是要去宁浩那边监工吗？赶紧去，别在这添乱。”
“哦对！宁浩那边今天开机！” 张承枢一拍脑袋，把肉夹馍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诗诗姐回头聊，我去盯紧宁浩，别让他把钱乱花了！” 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连袖口的油都没擦。
张承璇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没长性的，希望他去了别给宁导添乱。”
“添乱倒不至于，盯着花钱还是有用的。” 张承衡笑着说，“诗诗，下午让李总带你熟悉剧本，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公司里的人都好说话，别拘束。”
刘诗诗点点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谢谢张总，我会努力的。”
中午食堂，刘诗诗跟着李雪一起吃饭，刚拿起筷子，就看到张承枢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端起一碗米饭就往嘴里扒，嘴里还嘟囔着：“完了完了，宁浩那个老抠，开机仪式想就买两挂鞭炮，说省钱，被我骂回去了！还有道具，想买个二手的留声机，跟人砍价砍了半小时，从三百砍到一百五，我都替他脸红！”
李雪被逗笑了：“宁导这是把钱花在刀刃上，小成本电影，不抠不行。怎么，经费不够了？”
“可不是嘛！” 张承枢咽下米饭，急道，“原来说好 200 万分三批打，第一批 70 万，现在买完设备、租完场地、付了演员定金，就剩 8 万了，接下来拍摄、吃饭、交通都要钱，宁浩跟我哭穷，让我跟我哥说，能不能提前打第二批钱。”
张承衡正好端着餐盘走过来，坐在他们对面：“我就知道他会来这出。提前打可以，但不能白给，让他列个详细的开支清单，每一笔钱都要写清楚，花完了拿发票报销，我可不想我的钱被他拿去买一百五的留声机。”
“没问题！我这就去跟他说！” 张承枢眼睛一亮，扒完最后一口饭，又风风火火地跑了。
刘诗诗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张经理…… 挺有活力的。”
“活力是有，就是太跳脱。” 张承衡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他监工还行，能盯着宁浩不瞎花钱，也算物尽其用。”
吃完饭，李雪带着刘诗诗去了天璇影业的办公室，给她找了个空工位，拿来厚厚的一叠资料：“这是民国时期女学生的服装、发型、生活习惯资料，还有一些老电影片段，你先看着，熟悉下感觉。沈青禾这个角色，外表柔弱，内心坚韧，不能演得太硬，也不能太软，要找到那个平衡点。”
刘诗诗认真地接过资料，点点头：“我知道了，李总，我会好好看的。”
李雪刚走，张承璇就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这是公司的艺人管理规定，还有版权维权的注意事项，你抽空看看，以后遇到盗版、侵权的事，直接找我。另外，你的宣传账号我让运营部帮忙注册了，微博名叫‘刘诗诗 706’，密码我写在这张纸上了。”
刘诗诗接过文件和纸条，连忙说：“谢谢张经理，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张承璇笑了笑，语气比刚才柔和了点，“有什么困难就说，别不好意思，公司既然签了你，就会好好培养你。”
下午三点多，张承衡正在办公室看宁浩发来的开支清单，张承枢又跑了进来，一脸愤愤不平：“哥！华谊那边派了个实习生来探班，牛逼哄哄的，说我们《疯狂的石头》是小成本烂片，还说宁浩没名气，拍出来也没人看！”
“哦？这么狂？” 张承衡挑了挑眉，放下清单，“走，去看看，我倒要听听，华谊的实习生是怎么评价一部还没开机的电影的。”
《疯狂的石头》开机仪式定在京郊的一个旧工厂里，场地是张承枢托关系租的，一天只要两千块。等张承衡和张承枢赶到时，开机仪式刚结束，宁浩正带着剧组布置场地，一个穿西装、梳油头的年轻男人站在旁边，抱着胳膊，一脸不屑地跟旁边的人说话：“就这场地？就这设备？也敢拍电影？华谊随便一个小成本电影，场地都比这强十倍。”
看到张承衡过来，宁浩连忙走过来，脸上有点尴尬：“张总，你怎么来了？”
那个西装男也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张承衡，眼神里带着轻蔑：“你就是北斗投资的老板？这么年轻，怪不得敢投这种没前途的片子。”
张承衡没理他，先对宁浩说：“开支清单我看了，没问题，第二批 80 万下午就打给你，好好拍，别让某些人看笑话。”
说完才转过头，看着西装男，嘴角带着点似笑非笑：“这位是？华谊派来的观察员？还是来给我们指导工作的？”
“我是华谊影视部的实习生，姓王。” 西装男仰着头，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我是来看看宁导的新项目，没想到这么寒酸。说实话，宁导之前拍的那几个短片，也就那样，没什么新意，华谊根本看不上。你们北斗投资也就这点眼光，捡华谊不要的导演，拍没人看的烂片。”
旁边的张承枢气得脸都红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理论，被张承衡一把拉住。张承衡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王姓实习生，语气平静却带着股压人的气势：“第一，华谊看不上的导演，不代表没本事，当年冯小刚拍《甲方乙方》，不也是小成本，没人看好吗？第二，电影好不好看，不是你一个实习生说了算，是观众说了算；第三，我们投电影，是看剧本，看导演，看潜力，不是看场地有多豪华，设备有多先进。”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倒是你，一个实习生，不好好在华谊学东西，跑到别人的开机现场指手画脚，这就是华谊教你的规矩？还是说，华谊没人了，派个实习生来丢人现眼？”
王姓实习生被怼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 你胡说！华谊有的是好导演好项目，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宁浩忍不住开口了，他平时老实，不爱吵架，但被人这么说自己的心血，也忍不住了，“我这电影，剧本是我磨了一年写的，团队是我精挑细选的，钱是张总信任我投的，虽然成本小，但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比某些大公司铺张浪费拍烂片强多了！”
“就是！” 张承枢也跟着起哄，“我们这电影肯定能火，到时候票房啪啪打你的脸！华谊怎么了？华谊也拍过不少烂片，有什么好神气的！”
王姓实习生看着众人都对着他，有点慌了，色厉内荏地说：“好……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破电影能有什么票房，到时候赔了钱，别哭！” 说完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差点被地上的电线绊倒，引得剧组的人一阵哄笑。
看着他的背影，张承枢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狗仗人势！哥，你刚才怼得太爽了！”
“对付这种人，不用跟他废话，直接戳他痛处就行。” 张承衡笑着说，拍了拍宁浩的肩膀，“别往心里去，好好拍，用票房说话，比什么都强。”
宁浩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张总，谢谢你，我肯定好好拍，不辜负你的信任。”
“对了，留声机买了吗？” 张承衡突然问。
宁浩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买了，一百五，还能用。”
张承衡被逗笑了：“行，抠门是好事，但是道具不能将就，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别到时候拍出来效果不好，反而浪费钱。”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张承衡准备回公司，刘诗诗也正好从资料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张承衡走过去，看到她桌子上的资料都画满了横线，笔记本上写满了笔记，忍不住点点头：“看得挺认真。”
刘诗诗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张总。”
“不用站起来，坐着吧。” 张承衡说，“感觉怎么样？沈青禾这个角色，有感觉了吗？”
刘诗诗点点头，眼神里带着点不确定：“有一点了，就是…… 不知道怎么把握她的坚韧，怕演得太刻意。”
“不用怕刻意，也不用怕柔弱。” 张承衡想了想，说，“沈青禾是个学生，没经历过太多事，所以得知同学被捕时会慌，会哭，这是真实；但她心里有信仰，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才会鼓起勇气去营救，这就是坚韧。把这种真实和坚韧结合起来，就对了。”
刘诗诗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谢谢张总，我会再琢磨琢磨。”
“嗯，慢慢来，不用急。” 张承衡笑了笑，“明天开始围读剧本，到时候多跟其他演员交流交流，对你有好处。”
回到公司，张承璇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看到他进来，抬了抬头：“华谊那个实习生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怼走了。” 张承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华谊这几年是越来越膨胀了，一个实习生都这么狂。”
“树大招风，正常。” 张承璇说，“不过我们也不用跟他们硬碰硬，等《疯狂的石头》和《青禾往事》火了，自然有人闭嘴。对了，刘诗诗那边，我已经安排运营部给她做初步的宣传规划了，先在微博发点试镜的照片和角色介绍，积累点粉丝。”
“做得好。” 张承衡点点头，“诗诗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以后肯定能成气候。宁浩那边，第二批钱已经打过去了？”
“打了，下午四点就到账了。” 张承璇说，“张承枢发来消息，说宁浩拿到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立马去买了两箱矿泉水，给剧组每个人发了一瓶。”
张承衡被逗笑了：“宁浩就是这性子，务实。对了，承枢那边，你多盯着点，别让他在剧组瞎捣乱，也别让他欺负宁浩。”
“放心吧，我已经跟他说了，再瞎闹就扣他的零花钱。” 张承璇无奈地摇摇头，“那小子，就怕这个。”
晚上七点多，公司里的人基本都下班了，张承衡还在看《青禾往事》的剧本，手机响了，是刘诗诗打来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不好意思：“张总，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想问一下，你那里有没有民国时期女学生的日记或者书信资料？我想多了解一下她们的想法。”
“有，我办公室有几本，你要是方便，现在可以过来拿，或者我明天带给你。” 张承衡说。
“我现在过去可以吗？我就在公司楼下。” 刘诗诗说。
张承衡愣了愣：“可以，你上来吧，22 楼。”
没过十分钟，刘诗诗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个笔记本，脸上带着点歉意：“张总，麻烦你了，我看资料的时候觉得，光看介绍不够，想看看真实的日记，可能更有感觉。”
张承衡从书架上拿出两本泛黄的书，递给她：“这是我之前淘的，民国女学生的日记集，还有一本书信选，你拿去看看，慢慢看，不用急着还。”
刘诗诗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眼睛里满是感激：“谢谢张总，太感谢了，我一定会好好看，看完马上还你。”
“不用这么客气。” 张承衡笑了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或者问李总、张经理都行。”
刘诗诗点点头，又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张承衡心里觉得，这个姑娘身上有种难得的纯粹和韧劲，就像沈青禾这个角色一样，假以时日，肯定能在影视圈闯出一片天。
他拿起手机，给李雪发了条消息：“刘诗诗很认真，把那两本民国日记借她了，你多费心带带她，这孩子是块好料。”
很快收到李雪的回复：“放心吧张总，我看出来了，眼神里有戏，好好带，以后绝对是我们公司的王牌！”
张承衡放下手机，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夜景。cbd 的高楼灯火通明，像一片发光的森林。他想起今天试镜的刘诗诗，开机的宁浩，嘴炮的华谊实习生，跳脱的张承枢，沉稳的张承璇，还有公司里忙碌的每个人，心里突然觉得很踏实。
北斗投资的文娱之路，才刚刚开始，虽然有困难，有质疑，但只要有好剧本，好导演，好演员，有一群愿意一起干的人，就没有干不成的事。《疯狂的石头》要拍好，《青禾往事》要拍好，要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知道，小成本也能出精品，年轻的投资公司也能有眼光。
他拿起《青禾往事》的剧本，翻到沈青禾营救同学的那一页，仿佛看到刘诗诗站在试镜台上，眼里含着泪，却眼神坚定的样子。这个角色，这个姑娘，这个剧本，这个公司，还有这个正在慢慢起飞的文娱时代，都充满了希望。
夜色渐浓，办公室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像一颗小小的北斗星，在城市的夜空中，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光芒。而这光芒，终将越来越亮，照亮一条属于北斗投资的，独一无二的文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