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岭。
山势陡峭,林木幽深。
一条勉强可供车马通行的蜿蜒小道,从两座山崖间穿过,这里是通往滏口陉侧后方的一条捷径,也是陈稳判断敌军可能用于迂回输送兵力或补给的要道。
靖安军主力,此刻便潜伏在这片山岭的阴影之中。
人马衔枚,蹄裹厚布。
除了山风掠过树梢的呜咽和偶尔几声鸟鸣,整片山林死寂得可怕。
陈稳立于岭上一块巨岩之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峡谷。
他身上普通的制式铁甲沾着些许尘土,与普通士兵并无二致,唯有眼神中那份沉静与掌控一切的自信,彰显着主将的身份。
石墩如同铁塔般守在他身侧,不断摩挲着新配发的步人甲胸甲,显得有些焦躁。
“使君,探马回报,北汉的一个运粮队,约莫千人,护兵三百,正往这边来,最多半个时辰就到。”
他压低声音,带着兴奋。
“干他娘的这一票?”
陈稳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峡谷。
“敌军先锋猛攻滏口陉三日不下,士气已堕,正是心烦气躁之时。”
“这支粮队,是给前线的定心丸,也是诱饵。”
“打,要打。”
“但要打得干净,打得狠,打掉他们从这条路迂回的念想。”
他微微闭目,意识沉入那淡蓝色的系统界面。
【个人倍数:Lv.5 (32倍)】
【可赋予:海量2倍\/ 超广泛4倍 \/ 广泛8倍 \/ 集中16倍】
是时候,检验新层次“能力赋予”在实战中的威力了。
“传令。”
他睁开眼,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神臂弩营,前出至崖壁预设阵地,‘广泛赋予8倍’。”
“目标,敌军护兵及驮马,三轮急速射,力求最大杀伤。”
“石墩。”
“末将在!”
“带你本部最精锐的一都,我予你‘集中赋予16倍’,埋伏于峡谷出口乱石后。”
“待弩箭过后,敌军混乱之际,截断其退路,绞杀残敌,不得放走一人。”
“得令!”
石墩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全身肌肉都仿佛兴奋地绷紧。十六倍的集中赋予!他感觉自己此刻能生撕虎豹!
命令迅速而无声地传递下去。
崖壁两侧,数百名弩手悄然进入位置,他们调整着手中威力巨大的神臂弩,眼神冷冽。
在“广泛赋予8倍”的效果无声笼罩下,他们感觉手中的弩机变得轻若无物,远处峡谷下的景物仿佛被拉近,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连风速和距离的判断都本能般精准。
峡谷出口的乱石堆后,石墩亲自挑选的百名悍卒屏息凝神。
当“集中赋予16倍”的效果降临,一股狂暴的力量感瞬间充盈他们全身。
肌肉贲张,气血奔涌,视觉、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手中紧握的刀斧仿佛成了手臂的延伸,一种渴望杀戮与破坏的冲动在胸腔中激荡。
他们死死压抑着这股冲动,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峡谷另一端传来了沉闷的车轮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北汉的运粮队出现了。
长长的队伍,装载着沉重粮袋的大车吱呀作响,护兵的铁甲在透过林隙的阳光下反射着零星寒光。
他们显得有些疲惫,但并未太过警惕。
这条小路隐秘,前方战事正酣,他们不认为会在这里遭遇埋伏。
当队伍大半进入峡谷,前锋即将抵达出口时。
陈稳轻轻挥下了手臂。
“放!”
没有怒吼,只有一声短促的命令。
下一刻。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鸣声猛然从两侧崖壁炸响!
那不是零星的射击,而是数百张神臂弩在同一瞬间爆发的死亡风暴!
弩箭破空的尖啸声撕裂了峡谷的宁静!
在“广泛赋予8倍”的加持下,这些弩箭的速度、精准度和威力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层次。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闷响如同骤雨打芭蕉,瞬间连成一片!
下方的北汉运粮队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护兵们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扫过,成片地倒下,身上的皮甲甚至铁甲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强力的弩箭面前如同纸糊!
驮马凄厉的悲鸣声响起,中箭的马匹轰然倒地,将粮车带翻,引起更大的混乱。
“敌袭!敌袭!”
“结阵!快结阵!”
幸存的北汉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但第二轮、第三轮弩箭几乎没有间隔地再次覆盖下来!
箭雨无情地洗刷着峡谷,将任何试图站立的身影射翻在地。
仅仅三轮射击,原本还算齐整的运粮队已是一片狼藉,死伤枕籍,残存的士兵惊恐地蜷缩在车底或尸体后,士气彻底崩溃。
“就是现在!”
石墩暴喝一声,如同猛虎出柙,第一个从乱石后跃出!
“杀——!”
他身后的百名悍卒齐声怒吼,声震山谷!
在“集中赋予16倍”的恐怖效能下,他们冲锋的速度快得带出了残影,百人的气势竟如同千军万马!
残存的北汉士兵只看到一群黑色的恶鬼,以非人的速度猛扑过来。
刀光闪过,带起一蓬蓬血雨。
斧刃劈下,连人带甲斩为两段。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十六倍效能下的靖安军精锐,力量、速度、反应完全碾压了这些本就惊魂未定的北汉兵。
石墩更是如同战神降世,手中长刀挥舞,每一次劈砍都必然连人带兵器一同斩断,无一合之敌。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峡谷内已再无站立的北汉士兵。
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清理战场,统计缴获,我军伤者立刻救治。”
陈稳从岭上走下,踏过遍布尸骸的谷地,面色平静地下令。
“所有北汉首级,垒在峡谷入口。”
“立木牌,上书——‘犯境者,此为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铁血的寒意,在山谷中回荡。
……
数日后。
滏口陉关城。
守将王饶身上带伤,甲胄染血,正望着关外如同蝗群般再度涌来的北汉军队,眉头紧锁。
关内存粮已不足十日,箭矢消耗巨大,士兵疲惫不堪。
他不知道还能坚守多久。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连滚爬爬地冲上城头,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将军!将军!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黑松岭!靖安军陈防御使,在黑松岭全歼北汉一支精锐运粮队,斩首八百余级!缴获粮秣无算!”
“北汉军心震动,攻城的势头都缓了!”
王饶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亲兵。
“你说什么?陈文仲?他到了?还在黑松岭打了胜仗?”
“千真万确!首级都垒成了京观,牌子都立起来了!”
王饶愣了半晌,猛地一拍垛口,因激动而牵动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眼中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
“好!好一个陈文仲!好一个靖安军!”
“传令下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弟兄!援军已至!北虏后勤已断!给老子守住!让陈防御使看看,咱滏口陉的兵,也不是孬种!”
关城之上,原本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
几乎同时。
澶州,赵匡胤府邸。
他也接到了北线传来的战报。
当听到“陈稳”、“黑松岭”、“全歼”、“京观”等字眼时。
“咔嚓!”
他手中的瓷杯被硬生生捏碎,碎片刺入掌心,鲜血淋漓。
他却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份战报,眼中血丝弥漫,妒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几乎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又赢了!
而且赢得如此干脆利落,如此震慑人心!
威震河北……
这四个字,像毒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而自己,却还困在这澶州城内,无所作为!
他猛地抬头,望向北方,眼神变得愈发幽深和危险。
不能再等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
必须,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