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博物馆的路上,夜风如刀。
我披着奶奶的道袍,每一步都像踏在记忆的碎片上。突然,道袍无端发光。
袖口的银纹如同活了过来,顺着布料缓缓延伸至指尖,泛着微弱的蓝光。与此同时,无名指上的“莫离”戒指也微微发烫。
我下意识看向魔尊。
他的戒指正与我的共鸣,两道银光在空中交织,仿佛有看不见的丝线将我们相连。
“血脉在觉醒。”他低声说,“守界人的力量,正在回归。”
我们路过奶奶曾工作过的废品站。
那棵老梧桐树依旧伫立在门口,树干斑驳,枝叶却依然繁茂。
可今夜,树上挂满了红布条。
密密麻麻,随风飘舞,像一片燃烧的火海。
我走近细看——
每一条布条上,都用墨笔写着两个字:
“平安”
而布条的系法,竟是三清观独有的祈福结!
有人在为我祈福?
还是……在为奶奶?
我指尖抚过一条布条,忽然想起少年爷爷日记里的记载:三清观的祈福带,需以守界人之血为引,才能生效。
难道……这些布条,是当年受过奶奶恩惠的人留下的?
他们知道我会回来?
“走吧。”魔尊轻声说,“她一直被很多人爱着。”
我点点头,将一条红布条收入袖中。
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告别。
前方,博物馆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
广场上,火光冲天。
柳家子弟围成一圈,中央摆着七具青铜鼎,鼎下燃着幽绿的火焰。鼎中,不是香火,而是鲜血。
祭品,是几个拾荒老人。
他们被铁链锁住,跪在阵中,衣衫褴褛,却眼神坚毅。
其中一位老人,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铛。
铃铛样式古朴,铃舌上刻着一个“林”字。
我心头一震。
那铃铛——与少年爷爷日记中画的同款!
少年爷爷曾说,那是他与战友之间的信物,失传已久。
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要布‘血祭阵’。”魔尊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低沉,“以活人之血,强行冲开界门。”
他指向广场中央最大的那尊青铜鼎:
“那是阵眼。”
“只有镇魂香,才能破阵。”
“否则,强行冲进去,会被阵法反噬,血尽而亡。”
我死死盯着那鼎,指甲掐进掌心。
不能等。
不能再有人牺牲。
我刚要冲出去,少年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铜哨。
他放到唇边,轻轻一吹。
哨声清越,如鸟鸣穿云。
刹那间——
广场上,那些看似麻木的拾荒老人,竟纷纷从衣袖、鞋底、发间,掏出符纸!
符纸在空中自动燃烧,化作金光,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林”字,悬于半空!
“爷爷的老战友!”少年笑着,眼中闪着泪光,“奶奶当年救过他们,他们说,欠她一条命,今日该还了!”
话音未落,老人们猛地挣断铁链,扑向柳家子弟!
混战瞬间爆发。
符纸化作刀光,铁链成为武器,这些看似羸弱的老人,竟个个身怀绝技。
我冲入阵中,救下那位挂铃铛的老人。
他抬头看我,满脸皱纹中,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是……清芷的后人?”他声音沙哑。
我点头。
他忽然抬起手,露出手背——
一道朱砂咒文,正缓缓浮现。
与奶奶道袍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我们都是她救下的‘界眼’守护者。”老人低声道,“她当年说:‘若有一天默言归来,便是破局之时。’”
我心头剧震。
原来,奶奶的布局,远不止于我。
她在民间,埋下了无数颗种子。
这些拾荒者、废品站工人、流浪汉……都是她暗中培养的守界人。
他们以平凡身份,守护着散落的界眼碎片。
而今夜——
种子破土。
“去破阵!”老人推我一把,“别让她白等三十年!”
我奔向中央青铜鼎。
从怀中取出那根完整的镇魂香。
香身微颤,仿佛感应到阵眼的召唤。
我将香插入鼎中。
“嗤——!”
幽绿火焰瞬间转为纯白!
血祭阵剧烈震动,七尊青铜鼎同时发出哀鸣。
阵法,破了。
火光中,我看见魔尊立于广场中央,黑袍猎猎,浅灰鳞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他抬头望向博物馆顶端。
“界门……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