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的身形,缓缓降落在巨坑的边缘。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淡淡的金色光芒如岩浆般流淌,每一次心跳都引动着周遭空间的微微颤栗。
深坑之下,那个曾经如神只般耀眼的格里菲斯,如今的第五魔王费蒙特,正狼狈地嵌在猩红的岩层里,身体残破。
魔王之血从祂的嘴角溢出,将身下的土地腐蚀得滋滋作响。
格斯没有立刻下杀手。
他要的不是一次痛快的了结。
他要让格里菲斯,用他那化身为魔王的躯体,去重新体验一遍,鹰之团同伴们所承受过的,最极致的痛苦与绝望。
没有多余的动作,格斯的身影从坑边消失,下一瞬便出现在了坑底格里菲斯的面前。
他伸出脚,对着格里菲斯那只试图重新凝聚黑暗力量的右臂,轻轻踩下。
“咔嚓——!”
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这死寂的异空间中突兀地响起。
那只由深渊能量构筑的魔王手臂,在格斯那超越常理的绝对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枯枝。
骨骼、血肉、能量,被一脚踩得粉碎,化作一滩无法重组的黑色烂泥。
格里菲斯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剧痛让祂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这一脚,是为了比宾。”
格斯的声音沙哑,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他就是这样,被那些怪物活生生撕碎的。”
话音未落,他的脚再次抬起,又一次狠狠落下。
“咔嚓!”
这一次,是格里菲斯的左臂。
同样的粉碎,同样的无法复原。
“这一脚,是替捷度踩的。”
“他到死,脸上都还带着微笑。”
“你知道为什么吗?”
格斯蹲下身,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堪称狰狞的表情。
“因为他觉得,他的牺牲,能为我们换来一线生机。”
“格里菲斯啊。”
“你听到了吗?”
“同伴们的哀嚎,你听到了吗?”
格斯伸出手,掐住了格里菲斯的脖子,将他那残破的身躯从地里提了起来。
“我会一寸一寸地,捏碎你身上所有的骨头。”
“我会让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们临死前万分之一的痛苦。”
天空之上,另外三位神之手的投影,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个凡人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彻底超出了祂们的理解范畴,甚至开始威胁到祂们在现世的投影根基。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
神之手之首,虚空,那张布满缝合痕迹的脸上,紧闭的第三只眼缓缓睁开。
祂冰冷而不含任何情感的意志,瞬间传达到了这个异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开始献祭使徒。”
“让吾等的真身降临。”
听到这道指令,地面上,那些刚刚还在为魔王诞生而狂欢,还在饕餮着祭品血肉的使徒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祂们被赋予力量,祂们被从深渊中召唤而来,原来不是为了追随神明征服世界。
而是为了在这一刻,成为让神明真身降临的……祭品。
“不……不!”
一只体型庞大的羊头使徒发出了惊恐的咆哮,祂想要逃离这个该死的空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一股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宏伟力量,抓住了祂的灵魂,将祂庞大的身躯硬生生从地面上拽起,飞向高空。
不止是祂。
数以百计的使徒,无论强弱,无论形态,都在同一时间被这股力量所捕获。
祂们发出绝望的哀嚎,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飞向天空,飞向那三位冷漠的神明。
在空中,一场盛大而又残酷的献祭仪式,开始了。
那些坚不可摧的使徒身躯,在靠近神之手投影的瞬间,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分解。
血肉、骨骼、灵魂,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还原成了最纯粹的黑暗能量。
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能量洪流,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三位神之手的投影之中。
随着这股庞大能量的注入,三位神之手的气息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暴涨。
祂们原本略显虚幻的投影,变得越来越凝实,仿佛要从另一个维度,真正挤入这个现实世界。
整个“蚀之刻”异空间,都在祂们暴涨的力量下开始剧烈地扭曲、变形。
由无数痛苦人脸组成的大地,开始融化、崩塌。
血色的天空,变得更加粘稠,仿佛随时都会滴落下来。
然而,这股足以压垮世间一切生灵的恐怖神威,对于格斯而言,却仿佛成了最猛烈的催化剂。
那股庞大的压力,非但没能压垮他,反而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灵魂深处尘封的枷锁。
无数关于“武神”的记忆碎片,那些曾经模糊不清的战斗画面,此刻开始自动整合、拼接。
一瞬间,成千上万种匪夷所思的战斗技巧。
无数种登峰造极的力量运用法门。
甚至,还有那一次次亲身经历过的,与神明厮杀的惨烈战争记忆,尽数涌入他的意识。
他对力量的理解,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高度。
轰——!!!
在巨大的外部压力与内部记忆融合的双重刺激下,格斯体内那奔腾不息的磁场力量,再一次被点燃。
那道通往更高境界的屏障,被他狂暴的意志,应声踏碎。
磁场转动,六十万匹力量!
嗡!
格斯身上那原本已经十分炽烈的金色光芒,在这一刻变得更加耀眼,更加纯粹,仿佛一颗小型的太阳,降临在了这片绝望的领域。
“抹杀。”
吸收了庞大能量的三位神之手,同时向着地面上的格斯,发动了联合一击。
空间被折叠。
因果被扭曲。
瘟疫化作实质的洪流。
三股代表着世界本源权能的恐怖力量,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足以将这个异空间彻底抹平的毁灭光柱,轰向格斯。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格斯不退反进。
脑海中那属于“武神”的战斗本能,已经为他计算出了一切。
他冲天而起,用力挥出自己的右拳。
这一拳,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但无论是出拳的角度、发力的时机、力量的凝聚程度,都达到了一种妙到巅毫,近乎于“道”的完美境界。
咚——!!!
蕴含着磁场力量与完全境界的拳头,与那道毁灭光柱,轰然相撞。
下一秒,那足以抹平一切的联合攻击,便从内部开始寸寸崩溃。
强大的反震力,甚至顺着能量的链接,狠狠地冲击在了三位神之手的投影之上。
祂们那刚刚变得凝实的身躯,一阵剧烈的晃动,甚至出现了一丝不稳的迹象。
一拳。
仅仅一拳。
就击溃了三位神之手的联手一击。
“不能再等了!……献祭所有使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