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执长老站起来的一瞬间,南璃月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个南执,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南璃月看了一眼芙心的神色,想着待会儿她要是直接出手,自己要不要拦。
芙心轻啧一声,果然,傀儡家主也不好当,这就有人跳出来唱反调了。
她笑了笑,看向底下对她怒目而视,仿佛她给不出个满意答复,就要立马将他从家主之位踹下来的南执,“要不,这家主之位给你坐,如此,你也可以像我一样,想选谁就选谁了。”
南执更加愤怒,“家主之位岂能儿戏?事关灵根觉醒,更是重中之重,怎可随心所欲。”
芙心摇摇头,“倒也没有那么随心所欲,比如此刻,我就想直接碾死你,可因为我是南家的家主,便暂时不能这么做了。”
真那样做了,那她岂不是成了暴君了?
明明她一直都很纯良无害的好吧?
南执嗤笑,忽略了她口中说的“暂时”,“我乃是戒律堂的长老,对下约束族中后辈一言一行,对上亦可指正家主过错,你若是敢杀了我,岂非是想将南家当做你的一言堂?你这刚坐上的家主之位还坐得稳吗?”
见芙心不敢杀她,她的腰板都挺得更直了,“家主,今日选的人并不合适,您该重新斟酌斟酌到底该怎么选才是!”
就差直接告诉芙心必须选她了,否则她是不会同意芙心的决定的。
论身份,她如今在南家的地位举足轻重,论天赋,她能成为这一代最年轻的长老,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凭什么不选她?
若是让底下的小辈,先她一步得了这样的机缘,到时戒律堂的威严必将受到威胁,她南执怎么能允许。
南璟意见这人这么嚣张,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家主如何选择,容得你一个下属置喙?”
南执皱眉看着南璟意:“七公子,这里没有您说话的份。”
南璟意:“南执长老,你该称呼我为……主君。”
这话说得,面上看着底气十足,实则心底还是有点发虚的。
他们兄弟还真没争过大小排辈,芙心也从来没说过关于这方面的话,那让他在南家当主君,舒原他们应该没意见吧?
等到了舒家、骆家、莫家的时候,再让舒原、骆煜初、莫弦当就是了,至于、君沐泽、顾旭川、小鱼三人,他们可以在空间中自己商量着轮流当。
这么短短瞬间,南璟意便将所有人都安排好了。
然而,根本无人在意这点小事。
南执从前从未将这个早晚要嫁出去的七公子放在眼里,即使他此刻站在了高处,也很难发自内心的生出什么敬畏之心来。
主君的威信依托在家主身上,她连芙心这个还没坐稳位置的家主都敢大小声,何况一个什么主君?
“主君身为南家人,难道也要不顾南家的利益,纵容外人胡闹吗?”
“放肆!”
一直听着南璃月终于忍不住了,她奇怪的看了这个戒律堂的长老一眼,这人在她面前一副老实模样,今日为何会跳出来反对,难道是看芙心年轻,便以为她好欺负不成?
“南执,芙心是我南家如今的家主,你这是对家主大不敬,你身为戒律堂长老,这是在明知故犯。”
对于南璃月迎一个外人入主南家的做法,南执更是不能理解,她都怀疑是不是芙心捏住了南璃月的什么大把柄了,才会让她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南执:“戒律堂本就地位特殊,先祖设立戒律堂,赋予戒律堂监管全族上下的权力,如今新家主尚未服众,便仓促上位,更是处事不公,我身为戒律堂长老,怎能坐视不理,听之任之?”
众人:我不是,你别瞎说,我们明明很服。
南璟意都被这话气笑了,“没有选你便是处事不公?南执长老莫不是改写了家规戒律?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一条?”
南执还欲再说什么,远处突然飘过来一股霸道的污浊之气,她提气的瞬间,猛不丁的吸了一大口,脸色瞬间就绿了。
“呕……”
那味道极其霸道,无孔不入,像是专门冲着她来的一般,全方位无死角包裹着她,将她熏得直翻白眼。
南执慌忙屏息朝后看去,便见校场上的那两百多人不知何时,全部盘腿坐在了地上,此刻每个人的身上都不停的流淌出污垢,那臭味正是从这些人身上传过来的。
南执被熏得眼睛都红了,再看周围的其他人,个个都一派从容,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是有什么无形的屏障将她与众人相隔开了一般。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芙心竟是直接忽视了她的意见,已经开始帮下头被选中的人觉醒灵根了。
简直欺人太甚,她可是戒律堂的长老,这个芙心竟一点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自她上位以来,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难堪,南璃月都不敢把她怎么样,这个芙心凭什么?南执简直怒火中烧。
南璃月:我那是不敢吗?我只是还没腾出手来收拾你而已。
瑞雪城都生死危机了,她哪里会特别关注一个小小戒律堂长老。
南执见其他长老一个个的都在刻意躲避她的目光,时不时的还会往下方瞄,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芙心身上,并未发现这一点,此刻只觉这些人都是不敬先祖的不肖子孙,她可是代替先祖意志监管族人的长老,这些人都该关进戒律堂好好教训教训。
芙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为什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这所谓的秘法,又是靠的什么手段?
丹药吗?还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了一眼底下一众已然进入入定状态的族中后辈。
芙心能做上家主,不就是靠的那什么觉醒灵根的秘法吗?
若是这次不成功,她看她还怎么坦然的坐在那个位子上。
恶念一旦生起,就会越来越膨胀,心底的恶意甚至让她忽视了周围气息的污浊。
手腕翻转间,手上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袖箭。
这个袖箭很特殊,并不能射出实体箭矢,灵力激发后,便会发出一个无色无味的毒球,毒球发射后,便会在远处爆炸蔓延,方圆几百米的范围都不能幸免。
最适合悄无声息的给人下毒。
下头的众人都在打坐修炼,这个时候放毒,毒气就会无知无觉的渗透浑身筋脉,加速她们的死亡。
趁着众人都在惊叹底下后辈们身体的变化之时,南执不动声色的激发了手中的袖箭。
一个小小的毒球快速冲着校场上的那两百多人飞去,所有人,包括上头的芙心和南璃月都神色如常,似乎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南执看似低下头,看似认命低头了,实则垂下的目光之,满是等着看好戏的恶意。
她的这点小动作自是瞒不过芙心无孔不入的神识探查,她都不需要做什么,她的计划便会落空,并且自食恶果。
对于空气中的那一点细微波动,君沐泽感受得清清楚楚。
南执周围那些只萦绕着她的臭味,便是君沐泽控风吹过来的,那毒球还未来得及炸开,便被君沐泽控风朝着南执的方向飞去。
虽然他们与她同处一个方向,但其他人都有芙心的护盾护体,就算毒球在近前爆炸也没关系,受伤害的只会是南执自己。
正在等着底下众人毒发的南执长老,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打出去的毒球,已经转了个方向朝自己飞来了。
她正想着芙心失败,被狼狈赶下台的模样,这么多后辈的命,就算是南璃月也难辞其咎。
她才不管这是不是什么送上门的大机缘,若机缘不能第一时间落到她的身上,那么她宁愿毁掉。
一步差,步步差,为了坐上这长老之位,她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一个芙心,就能让许多不如她的人轻易赶上她,这怎么可以!
这个芙心一来就想打破如今的局面,从底层开始培养人才,能者上,庸者下,可怜这些坐在高处的人还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只被眼前的胡萝卜吊住了脑子。
相较于让芙心这样的人做家主,南执更希望那位置上坐的还是南璃月。
南璃月在南家确实很有威望,大权在握,但是她的目光始终是向外的,她一心想的都是如何让南家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如何让南家与瑞雪城绑定得更加紧密,如何在百城之中,在上万个大大小小的家族之中,让南家始终都处于不败之地,她甚至每年都亲自带队参加围猎,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头,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时刻关注身后人的言行,她才会有机会待在自己的舒适区。
可这个芙心不一样,她给南执的感觉很不妙。
总觉得自己一但进入了这个人的势力范围,便会无所遁形,像今天这样的事,只会是一个开始,若是她不做点什么,很快便会被拉下去。
南执完全忽视了南璃月的变化,这一次冰原之形已经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诸多不足,现在从家主的位子上退下来,也有想回头看看身边都有些什么牛鬼蛇神的原因。
不仅是南家,还有整个瑞雪城。
一直坐在高处是看不到底下隐藏在黑暗角落中的污垢的。
南璃月也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发力呢,便有人主动跳上了她的刀人名单。
南执打出的毒球原封不动的回到了她的身上,毒球本就无色无味,不到毒发时刻,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已经中毒了。
南执的注意力一直在地下盘腿而坐的众人身上,见这些人半天没反应,也有些纳闷。
难道是毒球的位置打偏了?
当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时,已然为时已晚了。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挤爆血管。
这是她为戒律堂专门研制出来的毒,灵感还是从自己的契约者身上得来的。
自己催动契约之力折磨契约者的时候,就是这种浑身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体而亡的恐怖感觉。
她怎么会中毒?
南执抖着手去储物容器中找解药,一摸手腕,她随身带着的镯子竟然不见了!!
想到什么,她惊恐的看向上方的芙心,看到她指间随意把玩的灵金镯时,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解药,解药给我,那是我的储物镯!!”
她疯狂的扑上去,想要从芙心的手中夺过储物镯,谁知下一秒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去,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又被一道如山般的灵压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自始至终,芙心的目光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似乎碾死她,就像碾死路边的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芙心手中的灵金镯被她扔给了南璃月,“我不爱管这些破事,这位长老身上的问题可不少,岳母可得好好查查。”
南璃月接过那灵金镯,看了看里头的东西,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里头放的竟全是各种千奇百怪的毒药和刑具。
许多她见都没见过,虽暂不知具体适合用处,但给人的直觉就很不妙。
这南执是要做什么?把她南家的当成什么了?就算是戒律堂,也没有资格将她南家族人当成罪大恶极的犯人来折磨。
本以为她只是贪点小权,若是无辜残害族人,那便是死一万次都不够了。
她重重将那镯子拍在桌上,“来人,将南执拖下去,我亲自审问。”
南璃月的目光挨个扫过高台上的众人,南执如此行事,这些人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那为什么没一个人向她禀告?
自己手底下到底有多少蛀虫?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芙心选人的时候,直接就越过了高台上的这些人。
原来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问题。
对此,南璃月是当真羡慕。
怎么看出来的呢?
真想让她教教自己。
芙心微笑,天赋,都是天赋,学不会的。
她只需略微出手,撩拨撩拨众人的情绪,有问题的自己就会暴露出来。
至于,为什么只有南执一个人敢跳出来?
可能只有她对自己的恶意最大吧。
这点情绪上的刺激毕竟是有限的,论心无完人,是个人都会多多少少的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只是个挂名家主,剩下的就让南璃月自己操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