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球，或者说天道本尊，在谢遇安那句石破天惊的“您是不是……磕cp磕得太投入了？”之后，陷入了长达一炷香的死寂。
那团柔和的光芒明灭不定，频率快得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仿佛一个被戳破心事而cpU过载的超级计算机。
林妙妙从谢遇安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那个……天道大大，如果您真是cp粉头，那我们这算不算是……正主舞到面前了？”
“嗡——！”
光球猛地发出一阵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随即，一个听起来努力想维持威严、但莫名带着点气急败坏和羞恼的声音，直接在两人的识海中炸开：
【胡说八道！本天道执掌万物法则，维系三界平衡，岂是……岂是那等沉迷俗世情爱、不知轻重的存在！】
这声音恢弘浩大，自带混响，试图营造出至高无上的压迫感。
然而，林妙妙和谢遇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两个字：心虚。
谢遇安唇角微勾，再次行礼，语气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一点“我们都懂”的安抚意味：“是晚辈失言了。天道至公无私，所做一切，定然是为了三界苍生着想。只是……晚辈与妙妙之事，似乎确实牵动了某些……嗯，特别的法则轨迹？不知天道召见我等，有何示下？”
光球的光芒稳定了一些，似乎对谢遇安这番给台阶下的话很受用。
【哼，算你还有点见识。】天道的声音平稳了些，【尔等可知，你二人之命轨，乃上古‘姻缘印’碎片所系，非同小可？】
“略知一二。”谢遇安点头。
【上古之时，姻缘印主管世间情缘，维系阴阳平衡。其崩裂后，碎片散落，导致三界情缘紊乱，怨偶频生，此乃动摇世界根基之隐患。】天道开始背书，语气严肃。
林妙妙忍不住插嘴：“所以……您把我们弄来，是为了……维修世界bug？”
【可以这么理解。】天道的光球闪烁了一下，【你二人乃姻缘印核心碎片持有者，命定九世纠缠，气运相连。唯有你二人情意相通，命轨彻底共振，方可引动散落各处的碎片共鸣，最终重聚姻缘印，修复三界情缘法则。】
谢遇安若有所思：“所以，我与妙妙相爱，等于是在为世界和平做贡献？”
【正是！】天道的声音带上了几分赞许，【此乃尔等之宿命，亦是尔等之责任！】
林妙妙眨了眨眼，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天道大大，我问个问题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当初没发现系统报错，真的跟玄霄结了婚，你会怎么办？”
光球：“！！！”
一阵剧烈的闪烁，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
【不、不可能！绝对不行！】天道的声音瞬间拔高，甚至带上了点破音，【那是重大事故！是bUG中的bUG！本天道岂会允许如此荒谬之事发生！】
谢遇安挑眉，慢悠悠地补了一刀：“哦？可妙妙确实在他身上浪费了三百年。若非她自身醒悟，以及……或许有某些‘冥冥中的指引’，这事故，恐怕已经发生了。”
光球的光芒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过了好几秒，才传来一个有点蔫了吧唧、底气不足的声音：【……那、那是个意外。系统碎片年久失修，定位程序出了点小偏差……本天道后来不是积极修正了嘛！还、还给你们创造了那么多相遇的机会！】
破案了。
林妙妙嘴角抽搐。怪不得她离开玄霄后，遇到谢遇安的频率高得离谱，什么秘境探险、宗门任务、甚至下山买个糖葫芦都能“偶遇”，原来背后真有“黑手”在推波助澜。
这哪里是至高无上的天道，这分明是生怕自家cp bE了，躲在幕后急得跳脚、疯狂撒糖按头的粉头啊！
“所以，”林妙妙总结陈词，“您老人家现在的意思是，我和谢遇安必须hE，必须甜甜蜜蜜，最好立刻原地结婚，三年抱俩，为三界情缘法则树立光辉榜样，这样才能拯救世界？”
光球兴奋地闪烁起来：【然也！此乃尔等之宿命抉择！选择hE，功德无量！】
谢遇安却轻轻握住了林妙妙的手，看向光球，笑容温润，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天道之意，晚辈明白了。只是，这‘宿命抉择’……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可能？】光球疑惑地闪烁。
“我与妙妙之情，起于本心，源于吸引，并非因这所谓宿命与责任。”谢遇安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我们自然会hE，会甜甜蜜蜜，但这是因为我们愿意，我们相爱，而非为了完成某个任务，修复某个法则。”
他顿了顿，看向林妙妙，眼中是缱绻的柔情：“我们的故事，结局应由我们自己书写，而非由‘宿命’规定。即便是hE，也要是我们自己喜欢的hE。”
林妙妙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心头一暖，用力回握他的手，对着光球扬起下巴：“没错！强扭的瓜不甜，按头磕的cp不香！我们要谈一场自由的恋爱，顺便拯救世界！而不是为了拯救世界，才去谈一场恋爱！这，就是我们的抉择！”
光球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它似乎在消化这两个“叛逆”的cp发言。从来没有人，敢在它面前，对“宿命”提出这样的质疑和重新定义。
过了许久，久到林妙妙以为天道是不是被他们气下线了，那光球才再次发出声音。这一次，那恢弘的声音里，少了几分刻意营造的威严，多了几分复杂的、类似于……欣慰和感慨的情绪？
【……罢了。】
【或许……这便是姻缘印选择你们的原因。】
【法则固然重要，但‘情’之一字，本就不该被任何框架束缚。】
【既然这是你们的抉择……那便，如你们所愿。】
光芒渐渐变得柔和，如同温暖的晨曦。
【去吧。按你们的心意，去书写你们的结局。无论何种hE，本天道……都准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周围纯白的空间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消散。
在意识回归身体的前一刻，林妙妙仿佛听到那光球用极小的、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反正，甜就行。】
林妙妙：“！！！”
实锤了！这天道就是个cp粉头！还是那种只要糖管够、就不介意正主怎么舞的溺爱粉！
眼前景象清晰起来，他们依旧站在那片静谧的山谷中，仿佛刚才与天道的对话只是一场幻梦。
但彼此紧握的手，和心中那份更加明晰坚定的情感，告诉他们那一切都是真的。
谢遇安低头看她，眼中带着笑意：“看来，我们拿到‘恋爱自由’的许可证了。”
林妙妙回以灿烂的笑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不止呢，还收获了一个顶级cp粉。压力山大啊，谢道友，我们以后可得更努力地发糖才行，不能辜负‘粉丝’的期望。”
“荣幸之至。”谢遇安从善如流，俯身在她唇上印下轻柔一吻，“那就从此刻开始吧，我的……命定之道侣。”
山谷微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也带来了远方隐约的、属于他们伙伴们的喧闹声。
宿命的枷锁似乎在这一刻悄然松动，前路依旧未知，但选择权，已经牢牢握在了他们自己手中。
是hE？还是更hE？
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需要答案。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最完美的happy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