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备工作无声无息地进行,连最擅长打听八卦的清岚宗弟子都未察觉到丝毫异样。然而,这世间总有些存在,对某些特定的气息和因果,有着超乎寻常的感应。
玄霄便是其中之一。
尽管谢遇安已经将万象天的气息屏蔽得极好,但那种由无数祝福意念、纯净规则和极致喜悦所凝聚的、即将发生某种“大事”的预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又异常敏感的道心上,漾开了一圈圈不安的涟漪。
他不知具体是何事,但那预感指向的核心,分明是林妙妙和谢遇安!
他们要做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恐慌攫住了他。他不能容忍,在他还在苦苦挣扎、试图挽回的时候,那两人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进行着某种他无法参与的、重要的仪式!
他必须去!
他要亲眼看着!他要阻止!或者……至少,他要让她看到他的存在!看到他还在等她!
凭着那股偏执的感应,玄霄来到了清岚宗外围,一片看似寻常的山峦之间。这里空无一物,但他能感觉到,那令他心悸的波动源头,就隐藏在这片空间的深处。
他试图强行闯入,却发现眼前的空间壁垒坚固得超乎想象,以他炼虚境的修为,竟撼动不了分毫!反而被一股柔和却磅礴的力量轻轻推开。
谢遇安!
玄霄脸色铁青,他知道,这定是谢遇安的手笔!
他进不去。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发狂。
他像一头困兽,在那无形的空间壁垒外焦躁地徘徊。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攻击、破解、甚至低声下气地请求(虽然语气依旧冰冷僵硬)……全都无用。
那壁垒如同一个完美的结界,将他,以及他所有的情绪,牢牢隔绝在外。
里面隐约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欢快气息和隐约的乐章,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针,扎在他的心上。
里面在庆祝什么?
是在庆祝他们打败了他吗?
是在庆祝妙妙彻底摆脱了他这个“晦气”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笼罩了山峦,星辰点点。
玄霄没有离开。
他就那样固执地站在壁垒之外,任由夜露打湿了他的衣袍,任由山间的冷风吹拂着他冰冷的脸颊和更冷的心。
他听不到里面的具体声音,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景象,只能凭借那模糊的感应和想象,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幅刺眼的画面——妙妙穿着比他准备的凤冠霞帔更美的嫁衣(如果有),对着谢遇安展露他从未见过的、全然的笑容;他们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交换着誓言;他们……
不能再想下去了!
玄霄猛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只觉得那股冰冷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冻结。
他就像一个被遗弃在繁华宴会门外的乞丐,隔着厚厚的墙壁,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品尝着属于自己的、无尽的凄凉。
这一夜,格外漫长。
当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时,玄霄依旧站在那里,身形僵硬,脸色苍白,眼底布满了血丝。
他吹了一夜的冷风,也心冷了一夜。
那无形的壁垒依旧存在,里面的欢庆气息似乎达到了顶峰,然后缓缓平息,最终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夜,彻底不同了。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甚至连入场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他缓缓抬起手,触摸着那依旧坚固的空间壁垒,指尖冰凉。
妙妙……
他在心底无声地呼唤,带着最后一丝不甘和巨大的茫然。
我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