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寂灭魔宫一段距离后,林妙妙还在回味那“惑心魔莓”的甜美滋味,同时对于那位未曾谋面的魔尊充满了好奇。
“谢遇安,”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你说,那位魔尊……他真的就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外人说吗?我们拿了他那么多东西,连声谢谢都没当面道,好像有点过意不去啊。”
虽然那些东西对魔尊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林妙妙骨子里还是个有礼貌的(前)社畜,总觉得白拿东西不太好。
谢遇安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知道她那点现代人的社交礼仪又在作祟了。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夫人若想与他道谢,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怎么试?”林妙妙好奇,“他连门都不开。”
“无妨,”谢遇安唇角微勾,“我们可以……传音。”
说罢,他指尖凝聚起一丝极其细微、却蕴含着无上亲和力的法则波动,这波动并非强行突破,而是如同春风化雨,悄无声息地链接到了寂灭魔宫深处,那个正抱着膝盖在王座上复盘“下次如何更好地躲避访客”的魔尊意念中。
魔尊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抱着膝盖的手收紧了些。谁?!是谁在窥探他的脑子?!
紧接着,一个温和悦耳、让人生不出丝毫恶感的男声在他脑海中直接响起,语气礼貌得令人发指:
【尊驾安好,在下谢遇安,携道侣林妙妙,冒昧打扰。方才于偏殿取走些许玩物与食材,特此致谢。阁下雅量,感激不尽。】
魔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如同被雷劈中的鹌鹑。传……传音?!还是直接意念链接?!他明明已经开启了最高级别的灵魂屏蔽阵法!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巨大的社交压力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将他淹没。他该怎么办?回话?不回话?回什么?怎么说?
就在他脑子一团乱麻,几乎要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消失术时,另一个清脆灵动、带着满满真诚笑意的女声也钻了进来:
【是呀是呀,魔尊大人,谢谢你的收藏品!特别是那个惑心魔莓,超级好吃!你人真好!】
魔尊:“……”
被、被夸了?还是因为被拿了东西而被夸人好?
这逻辑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而且……惑心魔莓?!那玩意儿不是用来炼制迷惑心神类魔药的吗?她当水果吃了?!还没事?!这两个到底是什么怪物?!
双重夹击之下,魔尊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强烈的社交恐惧让他恨不得立刻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但骨子里那点身为魔界至尊(自封的)的尊严,又让他觉得完全不回应似乎……更丢脸?
毕竟人家都这么“礼貌”地来道谢了。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做了足足三分钟的心理建设,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把心一横,牙一咬,调动起全身的魔元,凝聚神念,用一种近乎壮烈牺牲的语气,对着那两道链接过来的意念,磕磕绊绊、一字一顿地“吼”出了回应:
【……不……不客气……东……东西……喜欢……就……就好……再……再见!!!】
十个字!
整整十个字!
说完这十个字,魔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噗通”一声从王座上滑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太、太可怕了!跟活人说话真是太可怕了!
与此同时,远在魔宫之外的林妙妙,清晰地“听”到了脑海中那十个字,虽然结结巴巴,充满了紧张和羞耻,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拉着谢遇安的袖子,兴奋地低呼:“他说话了!他居然真的回话了!十个字!我的天,我们是不是创造了历史?”
谢遇安看着自家夫人那副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激动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嗯,夫人魅力无边,连社恐魔尊都能为你开口。”
林妙妙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他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无妨,”谢遇安眸光微闪,带着一丝了然,“偶尔适当的‘交流’,对他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他能感觉到,那魔尊虽然社恐,但本质并非邪恶,只是极度不适应与人接触。他们这番“温和”的打扰,说不定反而在他那封闭的世界里撬开了一丝缝隙。
“走吧,”他牵起林妙妙的手,“道谢完毕,我们该去下一站了。”
林妙妙点点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巍峨却透着股可怜兮兮气息的寂灭魔宫,心里默默给这位特别的魔尊贴上了“可投喂(划掉)可交流”的标签。
而魔宫内,瘫在地上的魔尊,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拿出小本本,用颤抖的手写下:
【重大事件记录:今日,被迫与两名恐怖存在进行意念交流,共计发言十字。消耗魔元三成,精神创伤等级:极高。】
【补充:惑心魔莓需移至高危品区,并加注‘绝对禁止食用’标签。】
【再补充:考虑学习高级隐身术,或伪装成宫殿内装饰品可行性。】
写完,他抱着小本本,缩回王座最深的阴影里,决定未来一百年都不再出门,也不给任何人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