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载着亿万元神不屈意志的希望之火,所化的那道无法用颜色准确描述、蕴含着呐喊、渴望与祝福的洪流,并非简单地轰击在“天道织机”冰冷的表层。它更像是一把精准插入核心锁孔的钥匙,又或是一瓢泼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引发了整个织机空间规则层面的剧烈畸变与沸腾!
“嗡嗡嗡——锵——!”
庞大无匹的织机猛地一震,其内部那亿万年如一日、精准咬合运转的规则齿轮、符文脉络,发出了刺耳欲聋的摩擦与断裂声!无数条原本井然有序、从诸天万界汇聚而来的命运光带,此刻如同被惊扰的蛇群,疯狂地扭动、鞭挞着虚空,抽打出道道黑色的空间裂痕。那些正在被“修剪”、“提纯”的明亮丝线(飞升者),其能量抽取过程被强行中断,丝线本身剧烈震荡,其上承载的光影发出模糊的、似解脱又似痛苦的嘶鸣,随即变得极不稳定。而被剥离出来、正汇向织机深处的精纯能量流,则如同断流的瀑布,四处飞溅,将这片冰冷的虚空映照得光怪陆离。
整个织机,这台维持着所谓“平衡”的冰冷机器,第一次出现了系统性的紊乱!它那完美、精密、无情的运行节奏,被一股源自“下层”、充满“杂质”与“变数”的众生愿力,硬生生地打乱了!
“成功了?!”苏清月美眸中闪过一抹亮色,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她能感觉到,织机并非被摧毁,而是像一头被激怒的洪荒巨兽,正在从沉睡中苏醒,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本质的意志,正从织机的最深处弥漫开来。
王铁柱喘着粗气,感受着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威压,喃喃道:“好家伙……正主……要出来了?” 他手中的锅铲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并非恐惧,而是对某种超越认知存在的本能反应。
冷锋持剑而立,剑尖遥指织机核心,他的剑心在这股压力下反而愈发澄澈空明,如同被冰雪擦亮的镜面,映照出那即将到来的、超越力量层次的恐怖存在。
李狗蛋站在最前方,周身燃烧的希望之火在与织机规则碰撞后,虽然黯淡了不少,却更加凝练,仿佛百炼精钢。他死死盯着织机核心那片最初散发出柔和白光、此刻却如同风暴之眼的区域,脸上没有任何喜色,只有前所未有的肃穆。他能感觉到,真正的对手,即将现身。那不是拥有实体的怪物,也不是简单的能量聚合体,而是……规则的化身!
就在这时,织机核心区域,那无数断裂、紊乱的光带中央,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华丽炫目的光影,一道意念体,无声无息地凝聚、浮现。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不断流动、变幻的透明涟漪,隐约呈现出人形的轮廓,却又时刻与整个庞大的“天道织机”相连,仿佛是织机延伸出来的“大脑”或“意识”。它由纯粹到极致的规则符文构成,这些符文并非刻印,而是其存在的本身,每一个符文都代表着一种天地至理,一种运转法则。它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却能让所有注视它的生灵,瞬间“理解”到它的“注视”——那是一种绝对的、俯瞰的、不含任何情绪的“观察”。
它,就是“天枢”。
“检测到高维信息扰动源。规则序列紊乱度:七级。威胁等级:最高。”
一道冰冷、平静、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网络,瞬间覆盖了整个空间,直接响彻在每一个闯入者的神魂深处。这声音不像生物发出,更像是世界本身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依据《万界平衡守则》第叁章第玖条,第柒款,对扰动源进行最终裁定:予以彻底净化,回收所有异常信息与能量,重启局部规则序列。”
天枢的“目光”扫过逆天盟众人,尤其是在李狗蛋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敌意,也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如同程序扫描bug般的纯粹“处理”意向。
“逆天者,汝等可知,自身即为‘异常’?” 天枢的意念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汝等之存在,汝等之反抗意志,汝等汇聚之‘杂讯’,均已超出既定命运轨迹容许之波动范围。此乃对‘平衡’之严重亵渎与破坏。”
李狗蛋强忍着神魂被某种至高规则审视的不适感,踏前一步,赤金色的火焰在体表升腾,他仰头怒视那团规则的聚合体,声音如同炸雷:“去你妈的平衡!老子只看到你这台破机器,吸干了无数人的修为性命,造就了天路两旁的累累白骨!这就是你所谓的平衡?!用亿万生灵的尸骨堆砌出来的平衡?!”
天枢的意念没有任何波动,如同在回答一加一等于二般自然:“万物生灭,能量循环,乃宇宙根本法则。优秀个体凝聚位面气运与能量,其飞升,既是自身进化之终点,亦是对更高层次秩序能量之补充。此过程,优化万界资源配比,剔除不稳定因子,维持诸天稳定运行,乃更高层次之‘秩序’与‘慈悲’。汝等所见之牺牲,于宏观尺度,乃必要之‘修剪’。”
“修剪?慈悲?” 苏清月气得娇躯微颤,她想起自己破碎的丹田,想起那些化作白骨的先辈,清冷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将活生生的生灵视为草木般修剪,剥夺其自由与希望,这便是你的道?!”
“自由?希望?” 天枢的意念似乎泛起一丝极微弱的涟漪,仿佛在分析两个陌生的词汇,“无序之自由,滋生混乱。虚妄之希望,引致痛苦。绝对之秩序,方为终极之安宁。吾等维系之平衡,确保绝大多数位面平稳运转,避免因个别‘变数’引发连锁崩溃。此乃对众生最大之慈悲。”
“放屁!” 王铁柱忍不住吼道,他挥舞着锅铲,“俺就知道,把人当柴火烧,绝不是啥好玩意儿!再说道理,也改变不了你们吃人的本质!”
冷锋剑指天枢,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秩序,我的剑,今日必断之!”
天枢的意念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意味(如果规则聚合体也能产生怜悯的话):“低维生命之情感与认知,无法理解宏观平衡之必要性。汝等之反抗,基于错误之前提,注定徒劳。然,规则亦给予‘变数’自辩之机。此乃最后通牒:放弃抵抗,散尽‘杂讯’,重归既定轨迹。否则,执行净化程序。”
随着它的话音落下,整个“天道织机”的紊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那些狂舞的光带渐渐回归控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规则力量正在从织机深处被调动起来,整个空间的压力陡增了数倍!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要压垮在这几个小小的“异常点”身上!
李狗蛋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灵魂碾碎的恐怖压力,却突然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桀骜与疯狂:
“狗屁的宏观平衡!老子不懂!老子只知道,谁不让我和我在意的人好好活着,谁就是老子的敌人!”
“你的秩序,老子不认!”
“你的慈悲,老子不要!”
“今天,老子就要用这‘杂讯’,砸烂你这台吃人不吐骨头的破织机!”
希望之火,再次冲天而起!这一次,火焰的核心,是无比纯粹的、燃烧一切的逆意!
最终的对手,并非强大的个体,而是冰冷规则的化身。理念之争,道统之辩,于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