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佑那句如同九幽寒冰般刺骨的“你…说…什…么?!”,裹挟着滔天的杀意和筑基修士的威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赌摊区每一个人的心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连远处其他摊位的喧嚣都似乎被隔绝开来,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杀机。
护卫阿豹和阿虎的手,已经死死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们眼神如鹰隼般锁定着李玄真和王铁柱,只要张少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土鳖撕成碎片!
王铁柱魁梧的身躯在李玄真身前微微颤抖,憨厚的脸上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他死死抓着李玄真的胳膊,似乎想把他拽到身后,又像是在寻求一丝依靠。二哈在麻袋里发出更加低沉的呜咽,身体绷紧如弓,幽绿的眼瞳死死盯着那两个护卫,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的咆哮,一股属于妖兽的、带着野性的凶戾气息隐隐透出,竟让阿豹和阿虎心头微微一凛。
李玄真更是“不堪”,在张少那择人而噬的目光和护卫恐怖的杀气锁定下,他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辩解什么,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和沙哑、却又透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哟,张少,好大的火气啊?这是跟谁置气呢?”
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分开,一个穿着暗红色锦袍、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中年男人踱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随从,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份从容的气度,显然身份不凡。
“金管事!”人群中有人低呼出声,带着敬畏。
来人正是黑水城最大的赌坊之一——“千金坊”的管事,金不换。千金坊背景深厚,据说与城主府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金不换本人更是八面玲珑,在黑水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张少看到金不换,脸上的暴怒之色微微一滞,强行压下几分,但眼神依旧阴鸷得可怕。他冷哼一声:“金管事来得正好!这不知死活的土鳖,竟敢当众侮辱本少!还妄图染指我张家重宝!今日若不将其碎尸万段,我张天佑颜面何存?!”
金不换笑眯眯地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李玄真和王铁柱,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张少护卫,最后目光落在张少腰间那块灰扑扑的玉佩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打了个哈哈,圆场道:“哎哟,张少息怒,息怒!年轻人嘛,火气旺,说话没个把门的,冲撞了少城主,是该教训教训。”
他话锋一转,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圆滑的试探:“不过嘛…张少,您是什么身份?跟这种乡下来的土鳖一般见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再说了,赌摊有赌摊的规矩,这么多人看着呢,要是直接动手…嘿嘿,对您,对城主大人的名声,怕是都不太好吧?”
他这话看似在劝解,实则点明了利害关系——当众杀人,尤其还是因为一个土鳖的几句“疯话”,确实有损城主府的威严和体面。
张少脸色变幻,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刚才的暴怒更多是面子被当众踩在脚下的本能反应。此刻被金不换一点,理智稍稍回笼,但胸中的恶气却更盛!就这么放过这个土鳖?绝不可能!
金不换察言观色,立刻又笑道:“依我看啊,既然这位小兄弟刚才口出狂言,要跟张少赌,还定下了那么…嗯…别致的赌注。不如,就按赌摊的规矩来?十局六胜,猜拳定输赢!张少您堂堂少城主,还怕赢不了他一个土鳖?到时候,让他当众履行赌注,岂不是比直接杀了他更解气?更能彰显您的威风?”
他这话,简直是说到张少心坎里去了!当众叫爷爷?舔鞋?这土鳖要是真输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履行这赌注,那画面…想想就让张少浑身舒泰!比直接杀了他痛快百倍!而且,还能在所有人面前证明,他张天佑的威严不容挑衅!
张少脸上的阴鸷之色稍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残忍而期待的快意。他看向李玄真,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老鼠,冷笑道:“金管事说得在理!土鳖,算你走运!本少爷今天,就按规矩来!让你输得心服口服!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猛地一挥手:“清场!给本少爷腾出地方来!”
阿豹和阿虎立刻上前,如同驱赶羊群般,将围观的众人向后逼退,在赌石摊前清出了一片直径约三丈的空地。金不换带来的两个随从也默契地站在空地边缘,隐隐维持着秩序,防止有人捣乱。
空地中央,只剩下张天佑和他对面“面无人色”的李玄真、王铁柱(以及麻袋里的二哈)。
张少负手而立,下巴微抬,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眼神睥睨:“土鳖,规则你刚才也听到了。石头、剪刀、布,十局六胜!谁先?”
李玄真似乎被这阵仗彻底吓破了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说:“张…张少…您…您身份尊贵…小的…小的不敢僭越…您…您先请?让…让小的见识见识少城主的威风?”他这话说得极其卑微,带着浓浓的讨好和试探,仿佛是想在绝境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卑微的姿态换取对方一丝“怜悯”或“轻敌”。
“捧杀开始了!” 李玄真心中冷笑,脸上却维持着那副怂包样,“先让你出拳,老子才好预判你这头蠢驴的套路!”
果然,张少闻言,脸上露出极其受用的表情。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被人敬畏、被人仰望的感觉。他嗤笑一声,带着施舍般的傲慢:“让你先?省得传出去,说本少爷欺负你一个土鳖!来吧!本少爷让你先出!”
“上钩!” 李狗蛋心中狂喜。这正是他想要的!让张少先出拳,他就能在对方出手的瞬间,捕捉其细微的动作习惯和眼神变化,为后续的预判打下基础!而且,让对方先出,在心理上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你出了,我再针对你!
“那…那小的…就…就先来了…”李玄真“哆哆嗦嗦”地抬起右手,五指蜷缩着,似乎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出拳。他眼神“慌乱”地在张少脸上和手上游移,呼吸急促。
张少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这副怂样,心中更是笃定。他甚至懒得去观察李玄真的动作,只是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准备等对方出完拳后,再随意地、以碾压的姿态击败对方。在他看来,对付这种土鳖,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
周围的空气再次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李玄真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上。
李玄真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将手向前伸出!五指张开!
布!
他出了布!
几乎在他出手的瞬间,张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果然是个蠢货!第一局就出布?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出剪刀克你吗?他连想都没想,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碾压蝼蚁的快感,右手闪电般伸出,五指并拢如刀!
剪刀!
他要以最直接、最碾压的方式,剪碎这个土鳖的妄想!
然而,就在他的“剪刀”即将对上李玄真的“布”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玄真那张“惶恐”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如同饿狼般的狡黠光芒!
张少心中莫名地“咯噔”一下!
但已经晚了!
“布”对“剪刀”!
李玄真输了?
不!
张少脸上的嘲讽瞬间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他出的确实是剪刀!但李玄真出的…也是剪刀?!
不对!他刚才明明看到李玄真五指张开,是布!怎么突然变成了剪刀?!
周围的围观者也是一片哗然!
“咦?怎么回事?”
“我明明看到那土鳖先出的是布啊?”
“对啊!怎么变成剪刀了?”
“张少出的也是剪刀?平局?”
张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李玄真那只刚刚收回、此刻正握成拳头的手,眼神惊疑不定。刚才那一瞬间的错觉…是眼花?还是…
李玄真似乎也“懵”了,他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看张少的手,脸上满是“后怕”和“庆幸”,拍着胸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吓…吓死我了…平…平局?张少您…您真是…真是吓唬小的啊…”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庆幸平局,但落在张少耳中,却充满了讽刺!什么叫吓唬你?难道本少爷会故意跟你平局?!
“哼!运气!”张少脸色阴沉,强行压下心中的惊疑,只当是自己一时眼花看错了。他冷冷道:“再来!”
这一次,张少收起了那点轻视之心,眼神锐利了几分,紧紧盯着李玄真的手。
李玄真依旧是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他搓了搓手,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犹豫出什么。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张少听清:“上…上把张少出剪刀…这…这把会不会还出剪刀?…或者…或者出石头?…”
这看似无意识的嘀咕,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张少一下。他下意识地想到:这土鳖会不会以为我还会出剪刀?所以他会出石头来克我?那我如果出布,就能包住他的石头!
念头电转间,李玄真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出手!
石头!
他出了石头!
张少眼中精光一闪!果然!这蠢货以为我会出剪刀,所以出石头来克我!他心中冷笑,毫不犹豫地出手!
布!
他要以布包石,轻松拿下这一局!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他看到李玄真那只本该是“石头”的手,在最后关头,食指和中指极其隐蔽地、如同灵蛇吐信般弹了出来!
剪刀!
“石头”变成了“剪刀”!
“剪刀”对“布”!
李玄真赢了!
“哗——!”
这一次,人群的哗然声更大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呼!
“又变了?!”
“我明明看到他握拳了!”
“好快的手!”
“这土鳖…有点邪门啊!”
张少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他死死盯着李玄真那只收回的、比着“剪刀”的手,又看看自己那代表“布”的手掌,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变得一片铁青!一股被戏耍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你!!”张少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喷火般死死瞪着李玄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嘶哑扭曲!他感觉自己的脸,被这个土鳖当众狠狠地抽了两记耳光!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