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谨哭着哭着,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里混着泪意,带着几分偏执的疯魔:“穆海棠,你知道吗?这么多年了,从来没人敢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名字,谁提,我就杀谁。”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笑意散尽,只剩无尽的怅然:我想忘了你,可就是怎么也忘不掉。
多少个午夜梦回,我又拼了命想梦到你,哪怕只有一眼,可一次都没有…… 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当年的所作所为,可你是不是…… 也忘了,你曾经,也爱过我?”
宇文谨声音发颤,望着铜镜中年轻的自己,忍不住道:“我把你安放在地宫那么多年,让你孤零零等了那么久,再见到时,你依旧是当初的模样,还是那么美。”
“可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宫宴上,让你一眼倾心的少年郎了,这么多年蚀骨钻心之痛早就把我折磨的面目全非了。”
我曾想过无数次,假如一切可以重来,那我不要皇位,我也不要你爹的兵权,我不去争,不去抢,我就好好同你过日子。
“可现在,老天竟真让我重活一回!我不管你为何会和萧景渊搅在一起,你都不能嫁给他,你本就该是我的妻,也只能是我的妻。”
“皇权富贵,我可以全不要,哪怕一无所有也无妨,可这世间万万千千,我唯独不能没有你。”
穆海棠在将军府忙了整整一日,风戟竟也破天荒地在府中待了一天,直到日落时分才动身返回国公府。
“世子。” 刚进门的风戟,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轻快,显然心情极好。
此时萧景渊正低头看着漠北送来的几道折子,听见他的声音,只抬眸淡淡扫了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翻看,神色未变。
站在萧景渊身后的风隐见状,悄悄给风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世子不高兴了。怎奈风戟这个活宝,完全没领会到这眼神里的深意。
待萧景渊看完最后一道折子,才抬眼看向风戟,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将军府迷路了。让你去修个门,你从天亮耗到天黑 —— 怎么?将军府的门,你都挨着修了一遍?”
“世子,您还说呢,人家将军府本就有修门的人,我去了压根没派上用场。” 风戟摸了摸头,老实巴交地回话。
风隐站在身后,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风戟啊风戟,怪不得世子总说你缺心眼,你这嘴真是半点不会绕弯,太不给自己长脸了!”
萧景渊一听这话,抬眼看向风戟:“既然没用你修门,那你还在将军府耗了一整天。”
一提这事,风戟顿时来了精神:“哎呀世子,您不知道,穆小姐,心肠可真是太好了!”
“我今日啊,一整天都跟穆小姐在一起。”
这话一落,萧景渊脸色沉了下来:“我让你去是修门的,谁让你跟着她的?”
虽是这般责备,他却终究按捺不住,紧跟着问道:“她是不是又往外跑了?倒是遂了你的意,跟在她身后跑了一整天,是吧?”
不是的,世子,穆小姐没出门,在将军府待了一整天呢。” 风戟连忙摆手解释。
“世子您恐怕还不知道吧?将军府里设有学堂,府中下人的孩子都能去读书识字,不用花银子。”
“还有啊世子,您肯定想不到,穆小姐竟懂兵法,今天她给府里的护院讲排兵布阵,讲得可精彩了,我也跑去听了,真是大开眼界!”
“而且她一点架子都没有,护院们听不懂,她就在板子上画图讲解,耐心得很。”
“不像有些世家小姐,总端着身段。还有啊,她不光懂兵法,待人还特别亲和,府里的下人都喜欢她,连学堂里的那些孩子,也很是喜欢她。”
风戟开始滔滔不绝细数着穆海棠的好。
另一边,宇文谨在房里闷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才推门出来。
此时他正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府里的下人忽然匆匆进来禀报:“王爷,有人求见,说非要见你。”
“何人?” 宇文谨握着筷子的手未停,目光仍落在碗中,头也未抬,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回王爷,小的也说不清,来者是位戴着面纱的小姐,只说有要事面见王爷。” 下人恭声回话。
“小姐?” 宇文谨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几分茫然,像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小姐?什么小姐?让她走,就说本王没空。” 宇文谨头也未抬,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是。” 下人应声退下。
宇文谨重新拿起筷箸,夹了一筷青菜入口,只觉得他今日胃口格外好。
不禁暗自感慨,年轻果然不一样 —— 十九岁的宇文谨,身轻体健,连食欲都这般旺盛,不像前世,满心郁结,早已尝不出食物的滋味。
宇文谨没吃几口,先前退下的下人就又快步跑了回来,躬身禀报道:“王爷,那小姐依旧在府外候着,不肯离去,她说…… 她说今日见不到您,就绝不会走。”
宇文谨听完,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掌权者的从容:“本王今日心情不错,让她进来吧。”
没过多久,便见下人引着一人进来。
来者是位女子,衣衫淡雅,头上戴着一顶斗笠,轻纱垂落,把脸挡了个严实。
宇文谨放下筷子,扫了她一眼,沉声道:”既来了,便摘了斗笠吧。本王没空与看不清模样的人说话。”
话落,宇文谨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眼帘微垂,没再言语,周身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冷厉。
孟芙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抬起手,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随着斗笠落地,宇文谨瞧清她模样的瞬间,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恢复平静。
“呦,还真是稀客?”不知你这般遮遮掩掩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宇文谨自然认得孟芙。
卫国公夫人向来疼她,京中稍有分量的宴会,都会带着她出席,一来二去,京中世家子弟大多认得这位国公府的表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