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姜家使者被罚在青云宗当门童的消息,如同一场席卷大陆的风暴,其冲击力甚至超过了苏小婉登临天骄榜。各大势力在震惊于青云宗(或者说云逸)胆大包天的同时,更惊骇于姜家那反常的沉默。
这沉默背后蕴含的信息,让所有嗅到风声的势力都感到脊背发凉——那青云宗的扫地僧,其恐怖程度,恐怕远超他们最坏的想象!
一时间,青云宗这个原本在东南域都算不上顶尖的宗门,骤然成为了整个大陆修真界瞩目的焦点。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或好奇或忌惮,纷纷投向这片以往并不起眼的山水。
然而,作为这场风暴的核心,云逸的小院却依旧保持着往日的宁静。他仿佛对外界因他而掀起的滔天巨浪一无所知,每日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扫地、晒太阳、打瞌睡。
只是,这份他极力维持的“低调”与“清净”,正被蜂拥而至的“拜访者”无情地打破。
这一日,云逸刚扫完藏书阁外围的地,正准备回小院补个午觉,就被古河长老苦笑着拦住了。
“前辈……”古河长老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和尴尬,“山门外……又来了几波人。”
“又来了?”云逸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不是有那三个门童挡着吗?让他们打发走就行了。”
“挡不住啊前辈。”古河长老叹了口气,“来的都不是寻常人物。有东南域其他几大宗门的宗主亲自带队,携重礼前来‘拜访’;有中洲其他一些世家、宗门的代表,言辞客气,但态度坚决,希望能见您一面;甚至……连大陆十大商会中的‘聚宝阁’和‘万丹楼’,也派了管事前来,说是想与您‘谈一笔生意’。”
古河长老报出的一个个名号,任何一个放在平时,都足以让青云宗上下严阵以待,恭敬接待。可如今,这些人却都挤在山门外,姿态放得极低,只求能见那位神秘的“云前辈”一面。
云逸听完,脸色更黑了。
“不见!统统不见!”他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我管他什么宗主管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扫地的老头,没空跟他们扯淡!”
“可是……”古河长老为难道,“他们态度都十分恳切,礼物也堆成了山,姜永他们三个根本拦不住,也不好强行驱逐,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笑脸人?”云逸嗤笑一声,“他们是冲着我的实力来的,不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要是今天我是个炼气期,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瞧我一下。这种趋炎附势的嘴脸,我看着就烦。”
他顿了顿,看着古河长老,语气带着一丝警告:“老古,你告诉外面那些人,也告诉宗内所有人。我云逸,不喜欢高调,更不喜欢被人当猴看。我就想安安静静扫我的地,睡我的觉。谁再来打扰我清净……”
他掂了掂手里的扫帚,眼神微眯:“我就请他尝尝我这扫帚的滋味,然后扔去跟姜家那三个作伴,一起扫大门!”
古河长老心中一凛,连忙躬身:“是!晚辈明白!晚辈这就去传达前辈的意思!”
他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前往山门。
山门外,此刻已是人声鼎沸,灵光闪耀。各色华丽的飞舟、车辇停泊在空中或地上,来自不同势力的修士们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热切地望向山门之内。
姜永三人穿着杂役服饰,面无表情(主要是不敢有表情)地守在门口,努力维持着秩序,但面对这些身份、实力都不凡的“访客”,他们的阻拦显得苍白无力。
见到古河长老出来,众人立刻围了上来。
“古老友,云前辈可愿一见?”
“我宗备了千年血珊瑚一对,聊表敬意,还望古老友代为通传!”
“我万丹楼愿以一枚‘九转还魂丹’为礼,只求能与云前辈结个善缘!”
众人七嘴八舌,语气急切。
古河长老深吸一口气,运起灵力,朗声道:“诸位!请静一静!”
声音传开,场面稍稍安静。
古河长老环视众人,沉声道:“云前辈让老夫转告诸位:他老人家不喜喧闹,更不喜应酬。他只是一个想在青云宗安度晚年的普通老者,无意与各方结交,也无意理会外界纷争。诸位的心意,青云宗心领了,但礼物还请全部带回。”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前辈有令,任何人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前来打扰他清修。违者……后果自负!”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尤其是在姜永三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变幻不定。有人失望,有人不满,有人若有所思,但更多的,是忌惮。
“云前辈……当真如此说?”一位东南域大宗的宗主忍不住问道,语气带着不甘。
“绝无虚言。”古河长老肯定道,“前辈喜欢清净,不喜高调。还望诸位……理解。”
理解?众人看着古河长老那严肃的表情,再想想姜家使者的下场,以及那吞噬天劫的恐怖传闻,心中那点不满和侥幸瞬间烟消云散。
那位爷,是真的不喜欢被人打扰!而且,他是真的有实力让所有打扰他人付出代价!
“既……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不打扰前辈清修了。”
“礼物不成敬意,还望青云宗笑纳,我等这就告辞。”
“古老友,日后若有闲暇,可来我宗做客……”
众人态度瞬间转变,纷纷拱手告辞,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堆积如山的珍贵礼物,他们也不敢再提收回,留下后便驾驭遁光,匆匆离去,生怕走慢一步会引起那位前辈的不快。
转眼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山门外,便冷清了下来,只剩下那堆光彩夺目的礼物,以及三个面面相觑、松了口气的姜家门童。
古河长老看着迅速退去的各色遁光,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同时对云逸的敬畏更深了一层。前辈只是表明态度,甚至无需露面,便让这各方豪强知难而退,这才是真正的威慑力!
消息很快传回宗内。
云逸正躺在小院的躺椅上,听着古河长老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这还差不多。”他翻了个身,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告诉宗里那些小子丫头们,也都安分点,别整天咋咋呼呼的,有点大宗门弟子的样子。低调,稳重,懂吗?”
“是,前辈。”古河长老躬身应下,犹豫了一下,又道:“只是……前辈,经此一事,我青云宗想低调……恐怕也难了。”
云逸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外面怎么传,是他们的事。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别出去显摆,别惹是生非,这就是低调。至于别人怕我们,那是他们的事,我们还能拦着别人害怕不成?”
古河长老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苦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真正的低调,并非籍籍无名,而是拥有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却选择过最平凡的生活。
我强大,是我的事。
我选择扫地睡觉,也是我的事。
与你何干?
这,就是云逸的“不喜欢高调”。
从此,青云宗弟子在外行走,果然收敛了许多,不再以宗门声势压人,行事反而更加谦和内敛。但越是如此,外界对青云宗,对那位扫地僧的忌惮,反而越深。
而云逸,也终于如愿以偿,再次回归了他那扫地、晒太阳、打瞌睡的“低调”退休生活。
只是偶尔,他抬头望天时,眼神会掠过一丝无人能懂的深邃。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清净日子,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