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卷着冰屑,掠过支离破碎的冰原。星门崩塌的余波已然平息,只留下满目疮痍和劫后余生者的喘息。在冰焰阁与雪狼团弟子的严密护卫下,端木云、司徒寒、石震山三人在距离核心区域百里外的一处背风冰谷中暂作休整。
端木云盘坐在临时开辟的冰洞内,脸色依旧苍白。硬撼元婴魔婆、连番恶战、最后催动超越极限的剑招,让他内外皆伤,经脉如同被烈火灼烧后又浸入冰窟,丹田内的金丹光芒也略显黯淡。他吞服下司徒寒赠与的疗伤圣药,引导着药力混合着星月辉光,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脏腑。辉光的净化特性在此刻也发挥了作用,不断驱散着侵入体内的残余魔气。恢复缓慢,但稳中有进。
洞外,司徒寒与石震山则忙碌着善后。他们以雷霆手段控制了残存的修士,将黑冰崖勾结魔物、意图献祭众人的罪行公之于众。幸存的修士们闻之色变,后怕不已,原本还对端木云有所疑虑的,此刻也只剩下感激与敬畏。在绝对的实力和救命恩情面前,散乱的势力很快被初步整合,一个以冰焰阁、雪狼团以及实力深不可测的端木云为核心的临时同盟,在这血与火的洗礼中悄然确立。
待端木云伤势稳定些许,能够行动后,司徒寒与石震山一同前来探望。冰洞内,三人对坐。
“端木道友,感觉如何?”司徒寒关切问道,递过一个玉瓶,“这是阁内珍藏的‘冰心玉露丸’,对稳固神魂、修复暗伤有奇效。”
端木云接过,道谢后服下一粒,一股清凉之意流转识海,确实舒坦不少。“已无大碍,劳烦两位挂心。此次若非二位鼎力相助,后果不堪设想。”
石震山摆摆手,声音洪亮却带着疲惫:“道友此言差矣,是你救了所有人。若非你识破魔物阴谋,挺身而出,我等皆已成祭品。此恩,雪狼团铭记于心!”
司徒寒点头附和,神色转为凝重:“道友,那宫殿虚影……究竟是何物?魔物处心积虑,所图定然不小。”
端木云略一沉吟,决定有限度地透露真相。他沉声道:“那并非冰魄宗传承,而是一处上古‘星门’遗址,乃跨越星海的传送古阵。魔物意图血祭,以其能量污染并强行激活星门,打开通往九幽的稳定通道。”
“星门?九幽通道?!”司徒寒与石震山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剧变。他们深知这意味着什么,那将是席卷整个世界的灾难!
“所幸仪式被我们破坏,星门暂时关闭。但隐患未除。”端木云继续道,“星门受损严重,且需特定的‘星钥’方能安全操控。据我所知,其中一枚星钥的线索,指向了永冻荒原深处。”
他看向二人,目光坦诚:“魔物势力渗透之深,远超你我想象。黑冰崖绝非孤例。北境乃至天下,恐已暗流汹涌。欲对抗此劫,非一人一派之力可为。”
司徒寒与石震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司徒寒肃然道:“道友之意,我等明白。冰焰阁愿与道友结盟,共抗魔灾,寻找星钥,护卫此界安宁!”
石震山捶了一下胸口:“雪狼团亦是如此!从此以后,道友之事,便是我雪狼团之事!”
“好!”端木云郑重点头,“既然如此,我等便立下盟约,信息共享,同进同退!”
三人以茶代酒,击掌为盟,一个应对未来魔灾的核心同盟,在这冰冷的洞窟中初步成型。
数日后,伤势稍缓的一行人返回了霜冻堡。堡内的气氛与离开时截然不同,肃杀而紧张。果然,黑冰崖总部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些来不及带走的杂物和被打晕的低级仆役。厉无锋显然提前收到了消息,带着核心成员和积累的财富遁走了。
司徒寒与石震山立刻行动起来,凭借盟约和此次拯救众人的威望,迅速接管了霜冻堡的实际控制权。通缉黑冰崖余孽的命令下发,对堡内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清查,又揪出了几名与黑冰崖过往甚密的商户和小头目,霜冻堡的秩序为之一新。
端木云则婉拒了司徒寒安排的精舍,依旧选择了相对僻静的静室居住,深居简出,一方面继续疗伤,巩固刚刚突破的金丹七层境界,另一方面也是避免过多不必要的关注。然而,“辉光剑尊”独战元婴魔婆、破坏魔物阴谋的事迹早已传开,他已成为北境修士口中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敬畏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暗中觊觎者,恐怕亦不会少。
待伤势恢复了七成左右,一个夜晚,端木云悄然离开了静室,如同鬼魅般潜入了已成废墟的黑冰崖旧址。
昔日煞气森严的堡垒,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冻结的血迹。端木云神识细细扫过每一寸土地,辉光感应着残存的能量波动。终于,在一处极为隐蔽、设有层层禁制残痕的地下密室中,他捕捉到了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魔气残留,虽然微弱,却精纯无比。
密室中央,有一个被暴力破坏的小型传送阵基座,周围散落着碎裂的空间石。显然,厉无锋等人是通过这里逃离的。端木云仔细探查,发现此地魔气沉淀已久,绝非近期才有,意味着黑冰崖与魔物的勾结由来已久,这里很可能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魔气源点或通讯节点。
他在废墟角落,发现了一块半埋在冰尘下的黑色玉简残片,材质特殊,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些扭曲难辨的符号,似乎是一种加密的魔文。玉简大部分已损毁,但核心部分似乎被某种力量保护着,残留了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端木云将玉简带回静室,以辉光小心包裹,尝试解读。辉光与玉简上的魔文符号接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在净化其中的魔念。过程缓慢而艰难,但几个时辰后,一些断断续续、经过辉光“翻译”的信息,艰难地浮现在他脑海:
“……幽冥……圣教……荣光……”
“……钥匙……必须……到手……”
“……祭坛……荒原深处……感应……”
“……阻碍……辉光……必除……”
信息残缺,但关键词令人心惊!“幽冥教”、“钥匙”(很可能指星钥)、“祭坛”、“荒原深处”、以及明确针对他的“辉光必除”!
这证实了他的猜测,黑冰崖只是马前卒,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名为“幽冥教”的隐秘组织,其目标直指星钥和可能存在于永冻荒原的另一处关键地点——幽冥祭坛!
就在他凝神消化这惊人内幕时,静室外,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模糊黑影,如同没有实体的幽魂,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冰焰阁巡逻的弟子和所有警戒阵法,停留在了他的门外。黑影没有进入,只是将一枚晶莹剔透、内部封存着一丝微弱神念的冰棱,轻轻放在了门缝之下,随即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消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端木云神识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异常。他警惕地打开门,拾起了那枚冰棱。冰棱入手冰凉,没有任何标识。他小心地以神识探入。
一道冷静而陌生的神念信息传入脑海,内容简短至极:
“幽冥已知汝名,永冻荒原乃局,慎入。‘影’。”
端木云握着冰棱,眉头紧锁。“影”?是谁?是友是敌?这警告是善意提醒,还是幽冥教故布疑阵,想吓阻他前往永冻荒原?亦或是想引他进入更精密的陷阱?真假难辨,但“幽冥已知汝名”这句话,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立刻秘密请来了司徒寒与石震山,将玉简残片的信息和神秘警示毫无保留地告知。
密室中,灯火摇曳,映照着三人凝重的面孔。
“幽冥教……果然如此!”司徒寒深吸一口气,“看来北境的水,比我们想的还要深得多。”
石震山沉声道:“永冻荒原凶险异常,如今又明确是陷阱,端木道友,你还要去吗?”
端木云目光坚定:“必须去。星钥关乎星门,幽冥祭坛也可能是关键节点。我们不能坐视幽冥教掌控这些。即便是陷阱,也要去闯一闯,查明真相。”
司徒寒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们需从长计议。我坐镇霜冻堡,一方面整合力量,肃清内部,另一方面派人暗中打探荒原外围和幽冥教的踪迹。石团长,你带领雪狼团最精锐的好手,在荒原边缘建立秘密前哨,随时准备接应端木道友。”
端木云点头:“如此甚好。我独自行动,目标小,更为灵活。若遇危险,也可随机应变。”
三人议定策略,对“影”的身份,决定暂时存而不论,但提高警惕。
接下来的日子,端木云全力准备。他伤势在顶级丹药和辉光作用下终于恢复,修为稳固在金丹七层巅峰。他将玄冰螭龙剩余的鳞甲、骨骼以及部分从魔修、黑冰崖弟子身上搜刮来的材料交给司徒寒。司徒寒亲自开炉,不眠不休数日,为端木云炼制了二十支铭刻着辉光符文、对魔物有极强杀伤力的“辉光破煞箭”,以及一件用料考究、能极大隐匿气息并抵御永冻荒原极致严寒的“冰魄斗篷”。
端木云自己也未闲着,他回顾与魔婆及星门守护者的战斗,对辉光的运用更加精妙,对星枢剑诀的理解更深。静坐悟剑时,他指尖偶尔有细微的剑光分化而出,虽不能持久,却代表着他剑道造诣的又一次提升。
一切准备就绪。
这一日,天色未明,风雪依旧。端木云身着冰魄斗篷,背负星殒剑与箭囊,辞别了司徒寒与石震山。没有隆重的送行,只有默契的眼神与郑重的嘱托。
他孤身一人,迈出霜冻堡高大的城门,身影很快融入漫天风雪之中,向着那片传说中连灵魂都能冻结的死亡之地——永冻荒原,坚定前行。
前方的路,比冰雪更冷,比黑暗更深邃。但他手中的剑,心中的光,将为他劈开一切迷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