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件展品相继呈现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那幅始终被黑布遮盖的长幅画作。
至简略作停顿,缓缓揭开幕布。“这一幅,是我心目中老师最高成就之作。但他生前从未公开展出,今日有幸与诸位共赏。它的名字是《拉特兰的晚餐》。”
在场众人不自觉地挺直身躯,赞叹与低呼之声陆续响起。
至简继续介绍:“这幅画描绘了拉特兰教宗与十二圣徒共进晚宴的场景。正是在这一刻,他说出那句举世闻名的话:‘你们之中,有一人出卖了主机。’”
博士仔细端详,在画中辨认出许多熟悉的身影:头顶光环的莫斯提马、拉着提琴的阿尔图罗与紧盯着她的费德里科、满脸震惊的蕾缪安、手捧经书的安多恩……
“这也太逼真了……”博士仿佛亲眼见到画中人物,忍不住低声惊叹。但他心中随之有了一个更大的疑惑:这幅画究竟创作于何时?画中的莫斯提马尚未显现堕天之相,而蕾缪安的双腿也毫无异常。
就在这时,威尼斯家族的家主法布里奇奥起身提议:“我建议将这幅画作悬挂于家族联合议事大厅长期展览,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展览?”莫雷蒂家族的家主席尔瓦冷笑一声,“挂在议事厅有何意义?依我看,不如赠予拉特兰的万国信使。与拉特兰交好,未来说不定能获得他们的赐福呢。”
“荒唐!”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反对之声,“这可是我们叙拉古的艺术瑰宝,岂能拱手让予外人?”
现场的争论声逐渐变大,几位家主各执一词,将庄严的纪念会变成了嘈杂的市集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愈发紧张的气息,显然已有人将西西里夫人之前的警告置于脑后。
就在此时,西西里夫人缓缓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会场,让所有喧哗戛然而止。“我曾言,在此地要暂搁争执。看来有人已将我的话,当作了耳旁风。你们就是这样缅怀大师的吗?”
会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席尔瓦汗流浃背,连忙上前表态:“万分抱歉,夫人。我为刚才的失态与挑起争端深表歉意。我愿意交出一条街区的资产作为惩戒,并自断一根小指以示悔过。”
西西里夫人并未理会席尔瓦,径直走向台前。两位家族灭迹人无声地上前执行惩戒,席尔瓦死死咬住手帕,额角青筋暴起。随着刀刃落下,他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至简见状,立即侧身让出主位。
西西里夫人的语气稍缓,却依旧威严:“芬奇大师留下的,远不止是墙上的艺术。他真正珍贵的遗产,是他那无尽的智慧与超前的思想。”
她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份泛黄的稿纸,向众人展示。“事实上,大师生前曾留下一处未曾公开的‘工坊’或者说……一间‘密室’。其中封存着他最为重要的手稿和发明。大师留下指示,唯有在密室中能解开他留下的谜题、真正理解他理念之人,方能寻得那些珍贵的知识。”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沉默的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震动。
“夫人,请恕我冒昧,”法布里奇奥谨慎地开口,“我们为何十年来对此事一无所知?”
“这是大师遗嘱中的明确要求,他指定必须在十年后的今日才可公之于众。密室仅在今日开放一次,无论是否有人成功寻得遗产,都将在日落时分永久封闭。即便是他的亲传弟子,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西西里夫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至简一眼。
“那么,这间密室究竟在何处?”
“就在这座礼堂之中。”西西里夫人双手背向身后,“为秉持公平,每个家族均可推选一名代表和一名助手参与寻找,共同竞争大师的遗产。而我,将作为此次角逐的见证者。”
“斯第奇,你需要助手吗?”西西里夫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感谢夫人,不必了,我一个人足以应对。请允许我先去做些准备。”至简说完,利落地跳下了台。
阿米娅轻轻拉了拉博士的衣角,低声说:“博士,我觉得我们可以尝试参与一下。即便最终无法获得遗产,这也是一个深入了解芬奇大师的难得机会。”
“你说得对,不过我需要先确认我们是否有参与的资格。”他走到正在做准备的至简身边,“斯第奇,请问我们是否可以参加?”
“你们是代表我师姐前来的,当然有这个资格。”
“还有一件事我有些好奇,”博士趁周围无人注意,小声问道,“为什么西西里夫人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芬奇大师的秘密?大师又为何如此信任地将遗嘱交托给她?”
至简左右看了看,凑近博士低声说道:“你不妨猜猜,老师那幅传世名作《微笑的女子》,当年的模特是谁?”
博士瞬间会意,震惊地挑起眉毛。
“博士博士,怎么样?我们可以参加吗?”阿米娅快步走近,轻声问道。
“当然可以,”博士微笑着摸了摸阿米娅的脑袋。
“太好了!博士,请带上我吧,我来当您的助手。”
博士正欲答应,几名身着黑衣的成员朝他们走来。为首一人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姿态恭敬。
“呃…德克萨斯家族?”博士注意到对方胸口上的家徽,“请问有什么事吗?”
“荣幸见到您,博士阁下,”那人欠了欠身,“鉴于您与德克萨斯小姐深厚的情谊,我们冒昧恳请您相助。不知您是否愿意代表德克萨斯家族,出面参与此次遗产的竞争?”
这位家族成员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萨卢佐家族的方向。
“博士,您瞧这架势,”黑角略带调侃,“他们怕是担心萨卢佐家也过来抢人呢。”
“恕我直言,我此行是代表大师的弟子‘奇想’前来悼念,理应以她的名义参与。这是对大师最基本的尊重。”
“博士阁下,您的坚持我们完全理解!”德克萨斯家族的代表急忙解释道,“只是…此次竞争关乎家族荣誉,我们眼下实在抽调不出合适的人选独当一面。
既然您无法亲自代表我们,能否请您通融一下,助我们一臂之力?比如能否让阿米娅小姐作为我们的代表出战?有她出面,便已是罗德岛对我们家族莫大的支持!”
博士看向阿米娅:“阿米娅,你觉得呢?”
阿米娅认真思索片刻。抬头说道:“博士,如果一直跟在您身边,我可能总会下意识地依赖您的判断。我觉得……这是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
博士点点头,“好,我尊重阿米娅的决定。就让她当你们的代表吧。”
“感激不尽!德克萨斯家族必将铭记这份情谊!”代表如释重负,连忙向阿米娅恭敬地行礼,“事不宜迟,阿米娅小姐,请随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