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缺乏蔬菜,茶叶是化解油腻、补充维生素的必需品,而丝绸则是身份和财富的象征。
“哦?怎么个换法?”兀木哲不动声色地问。
杨映溪不动声色的说:“秦某想建立的商路,是长期又稳定的商路,所以我希望能与兀图部建立长久的合作。
只要贵部能保证草原上的商路畅通,这样的交易就可以持续下去。”
杨映溪早已准备好详细的交易方案,给出的价格比和平时期的互市要优厚,但也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
“长久合作?”兀木哲沉吟着,“听起来不错。但你们大虞的朝廷,会允许吗?而且,赫拉部那边……”他提到了竞争对手,意在压价,也试探杨映溪的底细。
杨映溪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她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一丝不屑:
“大虞朝廷之事,在下自有办法让摄政王出面权衡,秦某此次敢带着货物来到北境,就足以说明了。
至于赫拉部……不瞒首领,秦某的商队能带来的货物就这么多。听闻赫拉部勇武善战,但于交易一道,似乎更习惯于……强取豪夺?与他们打交道,风险太大。秦某是商人,求财也求稳。自然愿意选择智者与诚信兼备的部族合作。”
她刻意抬高了兀图部,贬低了赫拉部,并将交易量有限作为一个关键筹码抛出。
兀木哲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赫拉部确实勇猛,但穷困且蛮横,一直被兀图部瞧不起。如今大虞商人带着紧俏物资主动选择与他们合作,无疑是对兀图部地位的一种认可。
而且,货物有限!如果都被兀图部吃下,那赫拉部这个冬天将更加难熬,此消彼长,两部之间的力量对比将会发生变化。
权衡利弊后,接下来的谈判顺利了许多。兀木哲虽然精明,但在杨映溪刻意引导和优厚条件的攻势下,最终敲定了一份对兀图部极为有利的贸易契约。
杨映溪“勉强”同意,将此次带来的七成货物交易给兀图部,并承诺后续优先供应他们。
离开兀图部营地后,杨映溪并未停留,立刻带着剩余的三成货物,转向赫拉部的方向。
与赫拉部的会面,气氛截然不同。
赫拉部首领术尔斤,人如其名,像一头暴躁的狗熊。他所在的营寨显得更为简陋,部众面有菜色,看向商队货物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贪婪。
术尔斤甚至没有客套,直接吼道:“虞人!留下你们的货物和女人,可以饶你们不死!”他帐下的武士们纷纷抽出弯刀,杀气腾腾。
影卫与陈默等人立刻护在杨映溪身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杨映溪却毫无惧色,反而上前一步,朗声道:“术尔斤首领,这就是赫拉部的待客之道吗?我带着诚意和粮食而来,是想帮助赫拉部的勇士和妇孺度过这个严冬,难道首领想将朋友变成敌人?”
“帮助?”术尔斤嗤笑一声,“你们虞人狡猾如狐!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我的心,和这些粮食、布匹一样,明明白白。”杨映溪示意手下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实实在在的物资,“我本想与赫拉部做一笔大生意,就像和兀图部一样。可惜……”
她故意停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可惜什么?”术尔斤听到“兀图部”和“大生意”,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可惜我带来的大部分货物,已经被兀木哲首领用优厚的价格换走了。”杨映溪无奈地摊摊手,“只剩下这些,原本是留给赫拉部的。兀木哲首领还说……唉,算了,有些话不便转述。”
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成功勾起了术尔斤的怒火和疑心。
“兀木哲那个老狐狸说了什么?!”术尔斤猛地一拍桌子,“快说!”
杨映溪装作被逼无奈,低声道:
“兀木哲首领说,赫拉部勇则勇矣,但穷困潦倒,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交换,就……只会动手抢。他还说,术尔斤只是个莽夫,除了会抢劫,什么都不会,根本不懂怎么做生意。
所以他的部落才一直穷困潦倒的,早晚都得跟着他一起饿死。”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像一把毒刺,精准地扎进了术尔斤最敏感神经。两部积怨已深,互相诋毁是常事,但“穷困潦倒”、“愚蠢的莽夫”、“饿死”这些字眼,加上兀图部的生活一直都比赫拉部的好,由不得他不信。
“混账!”术尔斤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兀木哲这个小人!竟敢如此诋毁我部族!”
帐内其他赫拉部贵族也群情激奋,原本针对商队的敌意,瞬间转移到了兀图部身上。
杨映溪趁热打铁:“术尔斤首领息怒。秦某敬重赫拉部勇士的悍勇。不过恕秦某直言,抢劫只是一锤子买卖,源源不断的生意,才是长久之道!
秦某实在不愿看到赫拉部的英雄们受困于饥寒。这剩下的三成货物,我愿意以比给兀图部更低一成的价格,全部交易给贵部,只希望能结个善缘。
至于长久合作……唉,兀图部那边订金已付,契约已立,秦某虽是商人,也需讲个诚信,实在无法再承诺更多了。不过在下可以给赫拉部一项,兀图部没有的东西作交易!”
“噢,什么东西?”
她以更低的价格和有限的物资,进一步刺激术尔斤,又放出一个诱饵。
“这两样东西!”杨映溪拿出了细盐和霜糖。这两样东西对于北蛮人来说可是比黄金还贵重的东西。
术尔斤看到东西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虽然是个莽夫,但是他也知道,眼前这两样东西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剩下的三成货物。
如果他能独享这两样东西的代理权,那他的部族将来也可以变得富裕又强大。术尔斤看着那仅剩的三成货物,再想到兀图部拿走的七成的粮食经销权,一股巨大的不甘涌上心头。
没有足够的粮食,他的部众这个冬天都难以熬过,更别提来年如何与得到补给的兀图部抗衡了。
“好!兀木哲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术尔斤眼中闪过狠厉之色,他几乎是抢劫一般地与杨映溪完成了交易,心中已然将兀图部视作了比大虞边境守军更可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