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我屏住了呼吸。
峡谷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仿佛自成一方小天地。
天空是纯净的冰蓝色,飘落着细碎的、永不停止的冰晶雪花。
无数座完全由寒冰凝聚而成的宫殿、楼阁、亭台错落有致地分布其中,晶莹剔透,美轮美奂,却又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极致寒冷与孤高。
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属性灵气充盈着每一寸空间,让我这个刚入筑基的修士感觉经脉都快要被冻僵。
这里,就是谢华的洞府?简直像传说中的广寒宫。
飞舟在一座最为宏伟的冰殿前广场上降落。
几个穿着冰蓝色服饰、气息沉凝的弟子无声无息地出现,恭敬地向谢华行礼:“恭迎剑君回府。”
他们的目光扫过我和连亦铭时,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好奇与探究,但对尚易似乎见怪不怪。
谢华淡淡颔首,对其中一名看似为首的弟子道:“寒池,带连先生和宁姑娘去‘静雪轩’歇息,所需丹药灵石,一应供给。”
“是,剑君。”那名被称为寒池的弟子恭敬应下,然后对我和连亦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连先生,宁姑娘,请随我来。”
静雪轩是位于主殿侧面的一处精致偏殿,同样由寒冰筑成,但内部布置了温暖的阵法,并不让人觉得寒冷。
安顿好连亦铭后,我独自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永不停歇的冰晶雪花,心中却无法平静。
月印、源火、刚刚突破的修为、魔渊中的遭遇、还有那神秘的“风嚣”……无数信息在脑海中翻腾。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尚易,他端着一个玉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瓶丹药和一壶热气腾腾的灵茶。
“喏,谢华让我送来的,稳固境界的‘凝元丹’,还有这冰原特产的‘雪顶灵雾茶’,尝尝,对温养神识有好处。”他将东西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
“谢谢尚师兄。”我轻声道。
尚易看着我,笑了笑:“别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筑基了呢,还是完美洗髓筑基,放在哪个门派都是天才弟子了,该高兴点。”
我苦笑一下:“只是觉得……前途未卜,。”
“怕什么?”尚易挑眉,浑不在意,“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谢华那冰疙瘩别看冷冰冰的,靠谱得很。连亦铭虽然废了点,但见识广。至于我嘛……”他冲我眨眨眼,“更是深不可测~”
被他这么一打岔,我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尚师兄,你……到底是谁?」我终于问出了这个憋了很久的问题,“你的实力,绝对不止金丹期吧?连化神期的王玄龄都被你……”
尚易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望向窗外无尽的冰雪,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和谢华,和你是一条船上的。”
他又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站起身:“好了,别瞎想了。刚突破,好好巩固境界。在这里,安全得很。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或者谢华。”
说完,他摆摆手,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拿起那杯雪顶灵雾茶,温热的口感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清凉的气息直冲识海,让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是的,当务之急是巩固修为,掌握新生的力量。
无论前途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身上有多少谜团,唯有自身强大,才能应对一切。
我深吸一口气,冰宫中纯净的灵气涌入体内。
握紧了掌心,感受着体内奔流的筑基灵力和那两团沉寂却强大的力量——暗金源火与幽暗月印。
我的修仙之路,才刚刚真正开始。
静雪轩内,寒气被阵法隔绝在外,只余下清冷与寂静。
我正盘膝调息,巩固着筑基期的境界,门外便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并非一人。
门被推开,谢华和连亦铭走了进来。
谢华反手布下几道隔绝探查的禁制,将整个静雪轩笼罩其中。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
连亦铭率先开口:“这次真是阴沟里翻船,狼狈至极。”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谢华,最后落在我身上,苦笑一声,“若非我的修为被此界天道法则层层压制,至少去了四成,区区血煞谷裂口,何至于让我油尽灯枯?”
修为被压制了至少四成?
我心中一震。连亦铭是青霄宗大长老,其实力深不可测,全盛时期该是何等境界?化神?甚至更高?而被压制四成后,竟也差点折在魔渊?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冰雕的椅背上,啃着一枚灵果,准备好听故事了:“哦?终于肯承认自己现在很菜了?连亦铭,说说吧,怎么搞的?”
连亦铭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那是穿越界壁时付出的代价,此界天道对过于强大的‘外来’力量本能排斥压制,我需要时间慢慢适应和同化。”
“不对吧,我记得当初你把我带来时说过这是你的世界啊?”
他顿了顿,看向我:“我说你就信啊?”
冰厅内霎时间落针可闻。
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冰雪无声飘落。
我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谢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耸动,显然忍得很辛苦。
连亦铭看着我错愕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外来者’,进入任何一方成熟的世界,都会受到世界本源意志的排斥和压制。实力越强,压制越狠。我能保有现在这点力量,已经是付出了点代价。”
我的大脑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消化这番话里的巨大信息量。
世界意志会排斥压制外来者?
那……那我呢?我也是外来者啊!为什么我没有被压制?
“那我……”
“你?”连亦铭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不一样。你的灵魂本质特殊,又有月印这层‘庇护’,世界意志并未将你判定为需要立刻清除的‘入侵者’。更像是……一滴融入大海的水,虽然不同,但暂时未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