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的呼吸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靠在萧沉舟肩上，没动，也不敢动。刚才那一战把她整个人都掏空了，连手指尖都在发抖。但她还抓着储物囊的边缘，指甲陷进布料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绳子。
风从高台吹过，带着雨后的湿气。远处弟子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没人再跪拜，也没人敢靠近。那件《乾坤霓裳》已经融入天地，凤凰图腾沉入地脉，星髓玉被彻底封印。一切看起来都结束了。
可她知道，不对劲。
识海深处，那枚从不主动出声的命运书签，突然闪了一下红光。像是一滴血落进水里，无声无息，却让她整个人绷紧。
【警告：跨时空能量波动，源点锁定——深海第七层，坐标Ω-9】
她猛地睁眼。
话还没出口，腰间的储物囊忽然剧烈震动，像是里面有东西要冲出来。与此同时，萧沉舟腰间的玉核桃也开始转动，发出低频嗡鸣，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
“怎么了？”他问。
她没回答，盯着半空中自行升起的两件物品。储物囊和玉核桃交错旋转，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撞在一起，爆出一团幽蓝色的光影。
画面浮现。
海底。巨大的金属基地悬浮在深渊之中，四周是漆黑的海水，只有舱内透出冷白的光。秦无绝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白大褂一尘不染，手里转着那枚刻满咒文的怀表。滴滴答答的声音透过光影传出来，清晰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抬头，直视镜头。
“你们封印的是过去。”他说，“而我，早已活在未来。”
画面一闪，培养舱出现在背景中。一个接一个，整齐排列。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影。
玄镜、血蝶……还有一个女人，穿着改良汉服混搭机能装，长发用古玉簪绾起，眉眼熟悉得让她心口一抽。
那是她。
另一个楚明舒。
影像戛然而止。
储物囊和玉核桃同时坠落，被萧沉舟一把接住。他眼神冷下来，指节捏得发白：“他在重组力量。”
“不是重组。”楚明舒声音沙哑，“是预演。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她盯着海平线。那里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细缝。黑色的，像刀划出来的。没有声音，没有风暴，但空间本身正在扭曲，一点点向外撕开。
她忽然笑了下：“你说我们改写了规则？可他也改了剧本。”
萧沉舟没说话，手已经按在双股剑柄上。剑未出鞘，杀意却已凝聚。他站到她身侧，两人并肩面对那道裂缝。
风停了。
高台之上，百人跪拜的痕迹还在，石板上留着潮湿的膝盖印。但此刻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站着，看着那道缓缓扩张的裂痕。
“深海第七层。”她低声说，“Ω-9坐标。”
“你怎么知道那是哪里？”他问。
“命运书签告诉我的。”她摸了摸识海的位置，“它以前不会预警，也不会变红。但现在它动了，说明事情超出了它的‘默认流程’。”
“系统失控了？”
“不。”她摇头，“是有人在用更高权限操作规则。秦无绝不止是个穿越者，他可能是……最初的实验体之一。”
萧沉舟皱眉：“所以他能复制人？”
“不只是复制。”她盯着那道裂缝，“他是在测试不同版本的结局。每一个培养舱，都是一次尝试。玄镜、血蝶、我……都是变量。”
“那你现在算什么？”
“我是意外。”她说，“我没按原剧情走。我吐槽太多，改变得太狠，连系统都没法预测我。”
她顿了顿，看向他：“但你也不是原定角色。”
他挑眉。
“你重生回来的时间点，刚好是我穿书那天。你不是为了改变前世才回来的，你是冲着我来的。”她说，“你一直在听我的心声，对吧？”
他沉默几秒，点头：“从你第一次骂假千金开始。”
“难怪你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她笑，“原来你是挂机型男友。”
“我不懂什么叫挂机。”
“就是开着自动托管，随时准备捞我。”
他没反驳，只说：“你骂得越多，我越清楚你要做什么。”
她叹口气：“现在问题来了。他知道我们会赢，所以他提前存档，换了地图。”
“那就去新地图。”他说，“找到Ω-9，毁掉他的中枢。”
“可我们刚打完一场。”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在发抖，“我现在连金针都拿不稳。”
“你休息。”他说，“我去。”
“别闹。”她瞪他，“你以为这是单人副本？我是主c，你是辅助，咱俩绑定着呢。”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
她闭眼，回忆命运书签刚才的提示。红光一闪而逝，但留下了一串数字编码，像是某种频率参数。她睁开眼：“他用的是跨时空共振技术，把不同时间线的能量叠在一起。我们要做的，不是阻止他开启裂痕，而是干扰他的同步频率。”
“怎么干扰？”
“用我们的东西。”她举起储物囊，“它能吸收星髓玉的能量，你的玉核桃也能共鸣。如果我们两个同时释放高频信号，就能打乱他的节奏。”
“风险呢？”
“可能会被拉进别的时空线。”她说，“或者，直接炸进数据流里。”
“值得一试。”
她看他一眼：“你不问问成功率？”
“你说了算。”他说，“你每次骂人的时候，运气都不差。”
她忍不住笑出声：“行，那这次我也骂个大的。”
她开始翻储物囊，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设计稿残片、金针包、星云纱边角料、还有一块烧黑的机械零件。她盯着那块零件看了两秒，扔了。
“干嘛留着这个？”
“纪念品。”她说，“血蝶最后炸的地方，捡的。”
她继续翻，终于找到一个小巧的装置——声波共振器原型机。上次用来解毒的那个，还没修好。
“这玩意还能用？”
“不能用也得用。”她拆开外壳，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线路，“我加个双频增幅模块，用储物囊当能源池，再借你玉核桃做调谐器。”
“你什么时候懂这些？”
“星际商人星曜教的。”她说，“他说这叫‘跨维度信号劫持’，黑市热门项目。”
她动手改装，手指不太稳，但动作熟练。萧沉舟站在旁边，替她挡风，顺便递工具。
十分钟后，装置发出一声短促的蜂鸣。
“好了？”他问。
“勉强能响。”她把装置夹在储物囊外侧，“等裂痕开到最大，我们就启动。目标不是攻击，是干扰。只要让他那边的同步错一帧，整个系统就会自检重启。”
“那就是机会。”
“对。”她抬头看他，“你准备好跳副本了吗？”
他握紧剑柄：“等你下令。”
她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虽然累，但眼神亮得吓人。
“那就——”
话没说完，海平面那道黑缝突然扩张半尺，一道极细的蓝火从缝隙深处闪了一下，转瞬即逝。
她的话停住。
两人同时看向那道裂缝。
风又停了。
萧沉舟的手更紧地扣住剑柄。
楚明舒按下共振器开关，装置发出轻微震动。
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