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午间剑桥图书馆笼罩在一片白雪中,林奕暖背着斜挎包,抱着几本厚重的金融学着作走出大门,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连续几小时的文献阅读让她有些疲惫,她决定抄近路,从图书馆后方的林荫小道返回公寓午休片刻。
小径幽静,两侧古老的橡树投下斑驳的阴影。
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轻轻回荡,林奕暖低头翻看着手中的笔记,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亚裔男生正悄然靠近。
Excuse me...
男生突然快步上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开口,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腼腆笑容:请问法学院怎么走?我好像迷路了......
林奕暖停下脚步,出于善意抬头指路:沿着这条路直走,第二个路口右转——
话音未落,男生藏在袖中的喷雾器突然对准她的口鼻!
唔——!
一股甜腻的化学气味瞬间涌入鼻腔,林奕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下意识攥紧书本,却在三秒内迅速失去力气。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发软,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只看到男生迅速架住她的手臂,假意关切地喊道:hey, are you okay?
路过的几个学生投来疑惑的目光,男生立刻用流利的英语解释:我朋友低血糖晕倒了,我得送她去医务室!
无人起疑。
男生半抱半拖地将失去意识的林奕暖带出小道,拐进图书馆侧门的停车区。
一辆没有牌照的白色丰田SUV早已等候多时,后门无声滑开,男生迅速将林奕暖塞进后座,用准备好的绳索捆住她的手腕。
搞定。他咧嘴一笑,掏出手机对着昏迷的林奕暖连拍数张照片——
凌乱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西装套裙的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整个人以一种脆弱的姿态蜷缩在真皮座椅上。
照片瞬间发送至黎玥的手机。
此时黎玥正对着镜子试穿新到的dior高定连衣裙,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她漫不经心地划开屏幕——
瞳孔骤缩。
指尖悬停在照片上方,黎玥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她放大每一张照片,确认林奕暖确实失去意识后,嘴角缓缓扬起一抹扭曲的弧度。
终于......
她颤抖着回复:按计划进行。记住,视频要拍得够脏,够真实。
发完信息后黎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剑桥午后白雪的景色。
玻璃倒映出她潮红的面颊和发亮的眼睛——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
楚晔辰会看到这段视频。
他会看到自己亲手从缅北救回来的女人,是如何在剑桥的夜色里放浪形骸。
黎玥来到客厅岛台倒了一杯红酒,想象着林奕暖身败名裂的样子,想象着楚晔辰厌恶的眼神,喉咙里溢出压抑已久的轻笑。
缅北的烂泥,就该永远待在阴沟里。
她仰头饮尽红酒,鲜红的酒液顺着唇角滑落,像极了嗜血的兽终于咬住猎物的咽喉。
此时剑桥城郊的民宿内,林奕暖的意识像是被浸在粘稠的泥浆里,耳边嗡嗡作响。
是迷药……
迷药的效力还未完全消散,她的视线模糊,四肢沉重如灌了铅,但求生的本能让她死死咬住舌尖,尖锐的疼痛刺激着神经,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不能昏过去……绝对不能……
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般扎进脑海——她刚走出图书馆,原本想抄小路回到公寓,遇到一个问路的华裔,随后世界天旋地转......
手指微微动了动,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腕骨,身下是散发着霉味的床垫。
林奕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睁开眼——
一间昏暗的民宿卧室,墙角堆着摄影器材,三脚架上还架着一台闪着红点的摄像机。
他们要拍什么,似乎不言而喻。
胃部一阵痉挛,但林奕暖硬生生压下呕吐的冲动,她看到自己的斜挎包被随意丢在床尾。
迷药的效力还在肆虐,她的四肢像灌了铅,但求生本能让她拼命扭动手腕。
麻绳磨破了皮肤,温热的血渗进纤维,反而让绳结松动了一些。
她想起斜挎包里常备的裁纸刀,是平时用来拆学术资料包裹的。
身体像濒死的鱼般奋力一滚,整个人摔下床,肩膀重重砸在地板上。
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也驱散了几分昏沉。
用牙齿咬开挎包,刀片冰冷的触感贴上指尖,林奕暖反手握住刀柄,锯齿状的刃口对准腕间绳索——
一下、两下、三下……
绳子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奕暖瞳孔骤缩,刀锋割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发狠地最后一切——绳子断了!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手指颤抖地摸向斜挎包,掏出手机——
无信号。
心沉到谷底,但林奕暖没有慌乱,她迅速环顾四周:房间只有一扇极小通风的窗户,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橡木门,
突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房门被用力踹开。
一个纹着青龙纹身的亚裔男人晃着注射器走进来,针管里粉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醒了?正好。男人咧嘴一笑,黄牙间叼着烟,这玩意儿清醒的时候用才带劲——
男人扑上来的瞬间,林奕暖猛地抬腿踹向他胯下!
那男人吃痛弯腰,针头擦着她脖颈扎进枕头,林奕暖趁机抓起床头灯砸向他太阳穴,玻璃碎片四溅。
贱人!男人暴怒,抡起针管朝她大腿扎去。
针尖刺入皮肤的刹那,林奕暖一口咬住他手腕,牙齿深深陷进那男人的手臂。
男人惨叫一声,针管掉落,她趁机用膝盖猛顶他腹部,染血的针头从自己腿上拔出。
还不够……
迷药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挎包近在咫尺。
男人捂着流血的手腕正要再扑上来,却见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银色手枪——那是楚晔辰当日在楚氏庄园送她防身的银色小型手枪。
咔嚓——
保险栓被干脆利落地拨开,黑洞洞的枪口用尽全部力气直指男人的眉心。
房间瞬间死寂。
男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注射器“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把精致却致命的小型手枪。
“你……你怎么会随身带着枪?!”他的声音陡然尖厉,踉跄着后退两步。
男人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滚落,他缓缓后退,突然转身撞开门逃了出去。
厚重的木门“砰”地关上,随即传来反锁的“咔哒”声。
林奕暖用尽全力扑向门边,却发现门锁已经从外部被破坏。
她用尽全力朝着门锁内部方向开了一枪,也只是破了一角,根本无法出去。
这间屋子显然被特意改造过,隔音极佳,墙体加固,根本不可能强行破门而出。
林奕暖的手臂无力垂下,枪砸在地板上。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体内逐渐发作的药效——一股陌生的热流正从血管蔓延至全身,皮肤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逃……必须逃……
她踉跄着爬起来,目光锁定高处那扇狭小的透气窗——太窄,成年人根本钻不出去。
但当她摸着斜挎包内胆处的卫星电话时,手指猛地收紧。
楚晔辰的声音在记忆中浮现:只有最危急的时刻才能用。
太阳能充电板对准窗缝漏进的一线天光,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奕暖按下唯一的快捷拨号。
救我……
电话接通刹那,她只来得及吐出这两个字,便栽倒在地。
最后的意识里,她听见听筒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和一声撕心裂肺的——
林奕暖!
此时黑暗彻底吞噬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