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的白光刺得我眯起眼。
墙上那道影子的轮廓像被水洗开的墨,先是眉骨的弧度,接着是眼尾的细纹,最后连左耳垂那颗小痣都清晰起来——和我镜中倒影分毫不差。
“张无忌 - 003。”那声音像浸了冰碴的泉水,顺着后颈往下淌,“来自平行003宇宙的武道系统宿主。”
我喉咙发紧。
赵敏的手在我掌心突然收紧,她指尖还沾着刚才爆炸的石屑,硌得我生疼。
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当年绿柳山庄地牢里,成昆的锁链砸下来前,她也是这样攥着我手腕。
“前身?”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涩,“什么前身?”
人影转过半边脸,右眼尾的泪痣在白光里忽明忽暗:“初代教主不是别人,正是你未来的自己。”他抬手时,袖口露出半截银色纹路,和我九阳神功运转时识海里的光轨一模一样,“他在一次跨维度任务中失败,带着残破的系统逃进这个时间线,想靠重建明教秩序来修复漏洞。”
“啪”的一声。
赵敏的金盒掉在地上。
那是她总揣在怀里的波斯星盘,此刻星盘表面的丝路纹路全变成了血红色——她的“丝绸之路”能力启动时才会这样。
我低头看她,她睫毛剧烈颤动,鼻尖沁出薄汗,这是她用能力解析时空坐标时的征兆。
“不可能。”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
父亲留在九阳里的意识突然翻涌,像被人猛地扯动了线头,“初代教主是三百年前的人物,我才二十五岁——”
“时间在高维系统里是面团。”人影轻笑,抬手虚点。
密室墙面突然泛起水波状的光,我看见光明顶的朱红飞檐,看见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圣火坛前,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外卖单,边角印着“饿了么”的蓝标。
“我要让这个世界变得高效、有序……”男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不再混乱。”他抬起头,那张脸——分明是我。
“这是三百年前的影像。”人影的指尖划过光幕,“你的初代教主,在另一个宇宙的光明顶上,还没学会九阳神功,只记得送外卖时被客户骂‘迟到半小时’的屈辱。”
金盒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赵敏脚边。
她蹲下身时发簪滑落,乌发垂下来遮住表情,但我看见她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是她确认信息真实性的标志。
“影像的时空坐标吻合明教初代典籍记载。”她声音发颤,“是真的。”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成昆刚才的阴谋、韦蝠王他们破窗而入的身影、父亲说的“绕路躲堵车”的法子,突然全串成了线。
原来初代教主留下的那些“高效管理教众”的规矩,什么“晨课必须准时”、“任务回报按贡献值结算”,全是他送外卖时养成的习惯?
“切断连接。”赵敏猛地起身,星盘在她掌心灼出红印,“他在用武道系统干扰我们的权限树!再拖下去——”
“不。”我按住她手腕。
九阳在丹田烧得发烫,父亲的声音混着外卖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炸响:“臭小子,当年你被系统判定‘配送超时’时,是不是也想过直接卸载App?”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人影:“张三丰真人留下的师徒契约,最后一层加密文件。”我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太极图,“我要知道真相。”
密室穹顶突然落下金色光雨。
那是张三丰用百年内力封在明教禁地的“记忆茧”,每个茧里都裹着初代教主的碎片记忆。
最中间那个茧“咔”地裂开,我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跪在武当山巅,面前是摔碎的手机,屏幕上是客户的差评:“垃圾外卖员,害我手术迟到!”
“武学系统计划首席执行官……实验失控……”
我喉咙发苦。
原来初代教主穿越前,是想用“高效武学系统”把江湖变成外卖平台,每个武者的内力是“配送时长”,招式是“订单类型”。
可他失败了,系统崩溃时他带着残魂逃进这个时空,成了明教初代教主,却把“效率至上”的执念刻进了明教基因。
“所以他才会用‘贡献值’管着教众,用‘任务节点’规划行动。”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想把江湖变成不会迟到的外卖系统,却忘了……”
“忘了人心不是配送路线。”赵敏突然接口。
她不知何时戴上了银手套,正轻轻抚过我掌心的伤口,“当年你在蝴蝶谷给我疗伤,明明有更‘高效’的法子,却偏要耗内力温养我三天。”
人影的轮廓开始模糊。
他望着我,眼里有我从未见过的疲惫:“你会明白的。当你被系统判定‘任务失败’,当你看着在乎的人因为你的‘低效’死去……”
“我不会。”我打断他。
九阳的金芒从丹田冲上头顶,父亲的意识、初代教主的记忆、外卖系统的光轨,在识海交织成新的图案。
我指着他消散的方向,声音比光明顶的圣火还烫:“我会证明,人心比任何系统都珍贵——哪怕要和未来的自己作对。”
最后一缕白光消失时,他的声音飘在空气里:“那么,我在平行003等你……张无忌。”
密室重归黑暗。
赵敏的星盘“叮”地一声,丝路纹路恢复成柔和的金色。
我摸出火折子点燃烛台,暖黄的光里,她眼尾还沾着没擦净的石屑,却朝我笑了:“需要我调小昭的星图过来吗?她新研究的跨维度定位法……”
“不急。”我握住她的手。
窗外传来韦蝠王的轻笑,接着是殷天正咳嗽的声音——他们没走,还守在门外。
父亲的意识在九阳里翻涌,像在说“臭小子终于像个男人了”。
烛火突然晃动。
我望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厨房,周颠偷酒时撞翻的面粉袋,想起韦蝠王替我挡成昆掌风时,青衫上沾的血渍。
这些“混乱”的、“低效”的、“不按系统规划来”的瞬间,原来才是最珍贵的。
“去把小昭他们叫来。”我对赵敏说。
她挑了挑眉,刚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周颠的大嗓门:“教主!厨房新腌的酱牛肉好了——”
我和赵敏对视一眼,都笑了。
密室门被推开时,晨雾涌了进来。
我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光明顶飞檐,摸了摸心口——那里除了九阳的热,还多了团更烫的东西。
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