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塞纳里奥议会那封关于甲虫之墙异动的紧急信使之前,其实李响已经独自一人,悄然抵达过一次希利苏斯。
那是在数个月前一个被双月光芒笼罩的夜晚。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匍匐在灼热的沙丘之上,用一块巨大的岩石掩盖住自己那不属于生者的气息。
他的目光,穿透了扭曲的热浪,牢牢地锁定在远处那座散发着诡异紫色光芒的水晶之下。在那里,双头食人魔古加尔,正高举着他那畸形的法杖,带领着数百名身穿紫色兜帽长袍的暮光之锤信徒,进行着一场邪恶的仪式。
他们用一种充满了疯狂与混沌的语言,吟唱着亵渎的咒文。每一次咒文的吟唱,都会让那座巨大的水晶光芒大盛,而那道横亘在沙漠尽头、封印了安其拉数千年的甲虫之墙,便会发出一阵痛苦的嗡鸣。禁锢着上古之神克苏恩的锁链,正在被一寸寸地削弱。
李响知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地终结这一切。他甚至不需要动用那些会引起“灵魂回响”的、属于他玩家本质的力量。仅仅是召唤出他仓库里任意一把武器,就足以将这些凡人爪牙连同他们的食人魔首领,一同化为灰烬。一瞬间,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变得无比诱人。
他可以阻止一场浩劫,可以拯救数以万计的生命,可以避免一场即将到来的、血流成河的世界大战。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那属于二十五年骨灰玩家、经历过无数版本更迭的“游戏思维”,压倒了那份属于英雄的冲动。
他深知,古神的威胁,从来都不是某个具体的、可以被杀死的个体。
那是一种如同瘟疫般、能渗透进灵魂的低语,是一种源自世界最深处黑暗的、永不磨灭的意志。
即便今天他杀了古加尔,明天,就会有下一个被那股意志蛊惑的代言人出现,或许是李加尔,或许是张加尔。
一个隐藏在暗影之中、无从追踪、在未知的时刻、以未知的方式爆发的威胁,远比一个有明确爆发时间、可以被整个艾泽拉斯集结所有力量共同对抗的、公开的敌人,要可怕一万倍。
他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干预,而将一个可以被扼杀在摇篮中的虚弱古神,变成一个无法预测的、足以毁灭所有人的“世界末日”。
于是,他像一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去,任由那邪恶的仪式继续进行。
他选择,让历史的车轮,暂时按照它应有的、虽然残酷、却可以被掌控的轨迹,继续向前滚动。
现在,当塞纳里奥议会的正式警告,如同惊雷般传遍两大阵营的首都时,李响第一时间召集了“重铸纪元”的所有核心成员,来到了奥格瑞玛的格罗玛什要塞。
王座大厅内,气氛凝重。部落的领袖们齐聚一堂,大酋长萨尔正看着手中的军报,眉头紧锁。
李响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他走上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陈述一段亲身经历的历史的语调,缓缓开口,“我们即将面对的,不是一个盘踞在山中的军队,而是一个庞大、古老的帝国。一千年前,为了将它们封印,暗夜精灵付出了几乎灭族的代价,三条守护巨龙,为了关闭那扇大门,更是永远地将自己的身体留在了那里。它们不是野兽,它们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拥有狡猾的指挥官和不畏死亡的意志。更重要的是,在它们的背后,潜伏着一位苏醒的……古神。”
这番话,让在场所有将领的脸上,都浮现出了震惊与凝重。就在此时,大厅的中央,空气突然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团金色的时光之沙凭空浮现,凝聚成一个身穿青铜龙军团特有长袍的高等精灵。那是青铜龙的使者。他先是向萨尔行了一礼,随即,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深深地看了李响一眼。
那眼神中没有敌意,却充满了复杂的审视与一丝警告,仿佛在说:“我们正在观察你,时间线之外的异数。”
李响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应该是一阵吐槽:‘来了来了,时间线的城管终于还是注意到我了。不过,你们能看到的只是水面的涟漪,而我,却知道整片海洋的流向。你们想阻止我?呵,你们根本不明白我究竟在做什么。’
青铜龙的使者用洪亮的声音,向所有人宣告:“千年的封印已被打破,上古之神克苏恩,已经苏醒。联盟,也已收到了同样的警告,他们的军队,正在向卡利姆多开拔。一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战争,已不可避免。”
说完,他的身体再次化为金沙,消散在空气中。青铜龙的亲自警告,为李响的预言,提供了最权威的、不容置疑的佐证。
萨尔猛地站起身,用他那柄传奇的毁灭之锤,重重地敲击在地面上。
“传我命令!部落,进入战争状态!”整个奥格瑞玛,这座巨大的战争机器,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各个部族的勇士从四面八方涌来,巨大的科多兽拖拽着沉重的战争物资,钢铁的轰鸣声与兽人的战吼声,响彻了杜隆塔尔的红色天空。
“重铸纪元”,被萨尔正式任命为部落的先遣军,他们的任务,是立刻开赴希利苏斯,协助被困在塞纳里奥要塞的德鲁伊们,清理周边的威胁,为后续大军的到来,建立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
当李响的团队抵达那片黄沙漫天的沙漠时,塞纳里奥要塞,这座沙漠中唯一的绿洲,正遭受着无穷无尽的巨型异种蝎和钻地虫的围攻。他们没有丝毫休整,立刻投入了战斗,为这片岌岌可危的要塞,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数周之后,部落的大军主力,终于抵达了。
那是一片由红色与钢铁构成的、望不到尽头的海洋。走在最前方的,是那位传奇的兽人英雄,瓦罗克·萨鲁法尔大王。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战争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最锐利的鹰隼,仅仅是一个眼神,便足以让所有士兵的士气为之沸腾。
同日下午,地平线的另一端,也扬起了漫天的沙尘。联盟的钢铁洪流,在暴风城贵族,李奥瑞克·冯·泽尔迪格公爵的率领下,也抵达了此地。
两支本是宿敌的庞大军队,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完成了历史性的会师。在塞纳里奥要塞的议会大厅里,一场短暂而又高效的军事会议后,一支史无前例的联军——“卡利姆多之力”,正式成立。
由德高望重、身经百战的萨鲁法尔大王担任最高指挥官,李奥瑞克公爵与暗夜精灵的领袖范达尔·鹿盔,从旁协助。
然而,李响知道,这场战争的钥匙,并不在这数万大军之中。在向萨鲁法尔大王简要地汇报了关于“流沙权杖”的古老传说后,他便带领着自己的精英小队,暂时脱离了大部队。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当“卡利姆多之力”这台庞大战争机器,以一种缓慢但无比坚定的姿态,在那片充满了死亡与流沙的沙漠上,向着甲虫之墙步步推进时,李响的团队,则像一群孤独的幽灵,在世界各地穿梭。他们屠戮巨龙,深入海底,与古老的怨灵对话,与青铜龙军团交易,只为找齐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碎片,重新铸造那柄能开启地狱之门的、唯一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