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富贵想通了,可贾家这日子,却越过越拧巴。
没了傻柱的饭盒,贾家的饭桌上就只剩下清汤寡水,棒子面窝头啃得人腮帮子疼,那点咸菜疙瘩更是被舔了又舔,连一丝咸味都舍不得浪费。
贾东旭上班去了,屋里只剩下婆媳二人。
贾张氏坐在炕沿上,两条腿一晃一晃,那双小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正在缝补棒梗裤子的秦淮茹身上,一张肥脸拉得老长。
“秦淮茹!”
秦淮茹手上的针线顿了一下,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我问你,这都多少天没见着荤腥了?
傻柱那个挨千刀的,你到底拿下了没有?”
秦淮茹捏着针,眼皮都没撩一下,
“前天不是拿回来一个吗?”
贾张氏一听这话,声音都尖利了几分。
“嘿!”
“那也叫饭盒?就是食堂打的大锅菜,清水煮白菜,连点油星子都看不见,那玩意儿有啥吃头!”
秦淮茹停下手里的活计,抬起头看着贾张氏,
“有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你知道我为了那个饭盒,在傻柱面前说了多少好话,陪了多少笑脸吗?”
这话像是点着了火药桶,贾张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秦淮茹的鼻子就骂: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婆婆!
你跟傻柱说几句好话怎么了?那是你应该做的!
“我不管,我大孙子棒梗都瘦了,今天晚上必须吃到肉!”
“吃肉?拿什么吃?
家里还有钱吗?还是你有肉票?”
秦淮茹一反常态,接连反问。
贾张氏被噎了一下,随即又找到了新的理由,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和委屈,
“你还好意思说!
前些天在林卫东家那顿饭,就属你吃得最多!
我呢?
我光顾着跟许大茂那绝户头吵架了,肉没吃安生,末了还挨了一顿好打!”
她不说这个还好。
一提起这个,秦淮茹的脑子里,立刻就清晰无比地浮现出许大茂那个响亮的耳光,那干脆利落的一脚,以及贾张氏像个滚地葫芦一样四脚朝天挣扎的滑稽画面。
那一幕,是她嫁到贾家这么多年,受尽了无数窝囊气以来,最解气、最痛快的一幕!
她真的没忍住。
“噗嗤!”
虽然笑声不大,也很快就收住了。
贾张氏那张肥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笑什么?”
“秦淮茹!你个天打雷劈的丧门星!”
“你婆婆我让人打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早点死!”
“我没笑。”
秦淮茹低下头,假装继续缝补裤子,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嘴角那丝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彻底出卖了她。
许大茂那天,可真是给她出了口恶气。
贾张氏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气得在原地直跺脚,浑身的肥肉乱颤,骂也骂不出新词,打又怕秦淮茹真跟她撕破脸,最后只能使出看家本领。
“我不管!我不管!”
我今天就要吃肉!棒梗也要吃肉!
你要是弄不来,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贾家好过!
你就是个扫把星!”
“行了,别叫了。”
秦淮茹被她吵得头疼,把手里的针线往炕上一扔,
“晚上傻柱回来,我去找他,我豁出这张脸去求他,行了吧!”
得了她这个保证,贾张氏这才偃旗息鼓,重新坐回炕沿上,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
“这还差不多……记住了,得是正经炒菜,要大块的肉!
再敢拿那些烂白菜叶子糊弄我,我就跟你没完!”
……
傍晚时分,林卫东推着他的二八大杠回了院。
他在外逛了一圈,人晒得黑了不少,脸膛红扑扑的,看着倒比之前更精神了。
刚进院门,就看见闫富贵像尊门神似的,端端正正坐在那棵老槐树下。
“哟,卫东!”
闫富贵一看见林卫东,眼睛瞬间亮了,立马从马扎上弹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叫一个热情。
“这趟出差可算回来了?
看你这满面红光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肯定是办成了大事!”
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主动就要帮林卫东扶车。
林卫东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在他身上一扫。
“嗨,都是为了厂里服务,应该的。”
他的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不小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
闫富贵的眼神,就直愣愣的黏在那个帆布包上,心里火热一热,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这里头得装了多少好东西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路上肯定辛苦了。”
他扶着车把,笑得更亲切了,还想上手摸摸那包。
林卫东客气了几句,不着痕迹地把车把掌握在自己手里,推着车回了自己屋。
他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从里面插好,然后又走到窗边,仔细地拉上了窗帘,确认外面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也一点都看不见屋里的情形。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个帆布包解了下来,随手扔在桌上。
拉开拉链,里面依旧是一包在路上随手捡的干树棍和杂草。
林卫东嘴角微翘,将帆布包里的东西随手倒进灶膛。
下一秒,他整个人便凭空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林卫东已经赤着上身,浑身舒畅地泡在了空间里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中。
一天奔波和暑热,被冰凉的河水一冲,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张开了。
就在林卫东在自己的世外桃源里享受清凉时,轧钢厂下班的铃声也响了。
秦淮茹早就在院门口张望着。
当看见傻柱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胡同口时,她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和有些散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那副楚楚可怜又带着三分柔情的表情,迎了上去。
“傻柱,下班了?”
傻柱从食堂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油烟味。
看见秦淮茹,他脚步下意识地顿了一下,想起前一阵子的争吵,和林卫东那些扎心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从鼻子里,嗯出一个字。
“嗯。”
秦淮茹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紧走两步跟上他,声音放得又软又柔:
“傻柱,你……还在生我的气啊?”
“我生你什么气。”
傻柱脚步不停,径直往院里走。
“前几天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秦淮茹一边说着,一边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过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微微一沉,嘴上的声音却更柔了。
“今天……厂里伙食怎么样?累不累呀?”
傻柱一言不发,进了院门,径直朝着自己屋走去。
秦淮茹立刻小碎步跟了进去,在他身后,顺手就把门帘严严实实地放了下来。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贾张氏的眼睛。
她从窗户缝里看着秦淮茹进了傻柱的屋,还不放心地隔着窗户叮嘱了一句,
“快点说,别待太久,让人看见了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