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的院子里,堆满了刚从老鹰涧和之前几次战斗缴获的鬼子武器,三八大盖堆成了小山,歪把子轻机枪和九二式重机枪,40多门门迫击炮和一堆弹药箱格外显眼。几个战士正兴高采烈地清点着,脸上洋溢着过年般的喜悦。
“发了,这回真发了,”358旅旅长老徐搓着手,拿起一支崭新的三八大盖,拉了下枪栓,发出清脆的响声:“好东西啊,比咱们的老套筒、汉阳造强多了,子弹也好找,”
“瞧你那点出息,”政委关政委笑着摇摇头,但眼里也是掩不住的高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缴获确实惊人,光步枪就够装备两个团了。”
参谋长萧参谋长拿着清单走过来,递给张百川:“副师长,清点完了,步枪三千三百支,轻重机枪七十八挺,掷弹筒四十二具,还有大量弹药和物资,这下咱们可是鸟枪换炮了,”
张百川接过清单,仔细看着沉吟道:“装备是好了,但怎么用,是个问题,全都换成日式装备,短期内战斗力可能不升反降。”
老徐一愣:“为啥?好枪好炮还能降低战斗力?”
“战士们用惯了老枪,突然换新的,手感、射程、维护都不一样,需要时间适应。”张百川解释道:“更重要的是,后勤压力大了,日式武器的弹药口径和我们的不一样,打完了,缴获跟不上怎么办?难道让战士们抱着烧火棍打仗?”
这话像一盆冷水,让兴奋的众人冷静了下来。
“那……这些装备怎么办?总不能放着生锈吧?”老徐有些急了。
张百川走到那几门迫击炮前,用手拍了炮管:“集中使用,好钢用在刀刃上,”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我的意见是,第一步,358旅全部换装日式三八大盖和轻机枪,你们旅是主力,经常打硬仗,优先保障,重机枪和迫击炮,由师部统一调配使用。”
老徐一听乐了:“这个好,我保证战士们半个月内就能玩转这些新家伙,”
“第二步,”张百川加重了语气:“也是最重要的一步,以这次缴获的迫击炮和原有的几门为基础,再从各团抽调最好的炮手和机灵的苗子,组建师属炮兵营,”
“炮兵营?”关政委和萧参谋长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八路军极度缺乏重武器,有个炮兵营,那可是了不得的家底,
“对,炮兵营,”张百川语气坚定,“以后攻坚战、阻击战,咱们也能用炮火给小鬼子洗地了,不用再全靠战士们抱着炸药包去啃硬骨头,”
“我同意,”萧参谋长首先表态:“必须集中使用火力,我建议,让旅部那个以前在东北军干过炮兵的参谋老赵去当这个营长,”
“可以,”张百川点头:“但要给他配个好政委,思想工作和技术学习都要抓起来,炮兵是技术兵种,不能蛮干。”
老徐挠挠头:“可是副师长,这炮弹……打一发少一发啊,咱们可没地方补充去。”
“所以更要精打细算,”张百川道:“每一发炮弹都要用在关键处,要以战养战,鼓励部队多打胜仗,多缴获,告诉战士们,缴获一门炮,奖励,缴获一箱炮弹,重奖,”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整个根据地都沸腾了,358旅的战士们欢天喜地地换上了崭新的三八大盖,虽然有些别扭,但摸着光滑的枪身,心里别提多美了,各团选拔出的炮手和优秀战士被集中起来,由那位东北军出身的老赵参谋带着,日夜操练那几门珍贵的迫击炮。
训练场上,口令声、计算炮弹的讲课声此起彼伏。
“目标,正前方,独立土屋,距离八百米,一发试射,这是在练了无数次的瞄准后第一次实弹试射,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实弹试射,炮弹太珍贵了。”
“轰,”
“偏左二十米,修正诸元,”
“轰,”
“好,命中”
看着炮弹精准地落在目标区,掀起漫天尘土,老赵激动地满脸通红,对着张百川敬礼:“报告副师长,炮兵营初步形成战斗力,就是……就是炮弹不多了……”
张百川看着炮兵战士,点点头:“打得好,炮弹不用担心,鬼子那里有的是,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去拿,”
就在这时,老耿快步跑了过来,脸色却不太好看:“副师长,政委,参谋长,情况有点不对,”
“怎么了?”张百川心头一紧。
“我们派往南边和同蒲铁路沿线的侦察员回报,鬼子的大规模进攻突然停止了,”老耿语速很快:“原本猛攻晋南的部队,有的后撤休整,有的在加固防线,攻势完全停了下来。而且,他们好像……好像在收缩兵力?”
“停止进攻?收缩兵力?”关政委疑惑道:“鬼子费了那么大劲打到晋南,怎么会突然停下?这不正常。”
萧参谋长皱着眉:“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鬼子内部出了问题?或者,他们的战略重心要转移?”
张百川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地图,手指从晋南慢慢移到晋西北,又移到陕北方向,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鬼子不是傻子。”他缓缓开口:“他们在南边碰了钉子,又在咱们这里连续吃亏,损失惨重,香月清司这个老鬼子,不会甘心吃瘪的。”
他抬起头:“停止正面进攻,收缩兵力,这不像罢兵休战,倒像是在攥紧拳头,”
“您的意思是?”老徐急忙问。
“鬼子很可能要改变策略了,”张百川沉声道:“他们暂时放弃了对晋南的鲸吞,很可能是要集中力量,先解决后方的威胁,也就是我们,”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晋西北根据地的位置:“我判断,鬼子很快会调集重兵,甚至从华北方面军寻求增援,对我们晋西北根据地,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旨在彻底摧毁我们的残酷大扫荡,”
刚刚还因为换装和炮兵营成立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压力感和紧迫感。
“通知各部,”张百川的声音打破寂静:“立刻停止休整,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炮兵营加快训练,尽快形成战斗力,358旅换装后,立刻开展适应性训练和战术演练,”
“老耿,把你的人全都撒出去,重点侦察太原、大同、忻口方向的鬼子动向,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联队的调动情况,”
“参谋长,政委,立刻制定多套反扫荡方案,坚壁清野要彻底,群众转移工作要立刻开始准备,根据地要立刻转入战时体制,”
一连串的命令发出,整个120师和晋西北根据地像一张突然拉满的弓,瞬间紧绷起来,看着众人领命而去,张百川独自走到院子里,看着那些崭新的武器和正在刻苦训练的炮兵,目光深沉。
换装和炮兵营的成立,提升了实力,但也似乎引来了更强大的敌人,鬼子攥紧的拳头,什么时候会砸下来?又会以何种方式砸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