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军团指挥部里刚因为砸烂了敌人三个师的兴奋,被“德械师”三个字一下子压没了。
“德械师…老蒋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老何咂摸着嘴,现在要用来招呼咱们了?”
张百川一巴掌拍在地图上:“来就来,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德国炮硬,还是我的脑壳硬,”
军团政委陈云峰却没他那么乐观,眉头拧成了疙瘩:“硬拼不得,德械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加上阎锡山的晋军和源源不断的中央军…我们刚经历苦战,部队需要休整,弹药消耗巨大。”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焦在张百川身上,他盯着地图上那些代表敌军精锐的蓝色标记,半晌没吭声。
电台的指示灯打破了沉寂,林风迅速接收译电,看着纸上的内容,他得脸上是极度的错愕和不解。
“军团长…总部的急电…这…”他茫然地把电文递过来。
张百川接过,快速扫过,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归于沉寂。
军团政委也看得脸色变幻,但他更沉得住气,仔细咀嚼着电文里的每一个字:“…‘保存抗日力量’…‘促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通电全国’总部这是下了大决心,要转变策略了。”
“转变?怎么转?”老徐也急了:“底下战士们刚提起心气,准备跟狗日的德械师干一场,现在说撤就撤?说和就和?战士们想不通,我老徐第一个想不通,”
指挥部里顿时炸了锅,将领们情绪激动,拼死拼活打到今天,眼看敌人要动真格的了,却要主动后撤,还要跟死对头“议和”,这弯子拐得太急,没人能立刻接受。
张百川开口瞬间压住了所有的嘈杂:“吵什么?”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他,“总部的命令,看清楚了。”他拿起电文,“‘停战议和’,不是投降认输,回师陕北不是溃败逃跑,这是以退为进,是政治仗,”
他目光扫过众人:“跟日本鬼子比起来,老蒋、阎锡山,都是疥癣之疾,真正的死敌是东洋鬼子,现在全国要求抗日的呼声越来越高,我们红军率先回师,发出通电,就是把‘一致抗日’这面大旗扛起来,插在道义的制高点上,他老蒋接不接?他不接就是全国人民的罪人,”
他顿了顿:“至于想不通?没什么想不通的,告诉战士们,拳头收回来,是为了下次打出去更有力,撤回陕北,是去休整补充,是去准备打更大的仗——打日本鬼子,”
一番话让激动的众人慢慢冷静下来,开始咀嚼其中的味道。
老徐喘着粗气,半晌,重重一跺脚:“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就是…就是憋屈,”
“憋屈也得执行,”张百川语气不容置疑,“李铮,”
“到,”
“立刻拟定撤退计划,序列、路线、后卫、物资转运,我要最详细的方案,各师抽调得力部队,组成坚强后卫兵团,由老何统一指挥,节节阻击,掩护主力西渡黄河,”
“是,”
“老徐,老王,回去立刻进行动员,把总部的道理给战士们讲透,转移途中,纪律必须严明,对群众秋毫无犯,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别怪我枪子不认人,”
“明白,”
命令下达,第七军团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尽管仍有不解和郁闷,但铁的纪律保证了命令的执行。
撤退比进攻更需要艺术,后卫部队依托险要地形,顽强阻击,打退追兵一次次进攻。主力部队则秩序井然地携带着伤员和重要物资,迅速向黄河渡口转移。
蒋介石和阎锡山得知红军要跑,更是严令各部加紧追击,企图趁红军渡河时半渡而击。
黄河渡口,船只紧张,敌机不时前来轰炸扫射,形势一度危急。
张百川亲临渡口指挥:“重伤员和重要物资先过,战斗部队交替掩护,老何的后卫部队必须再顶住六小时,”
关键时刻,先前北上的红十五军团一部奉命及时赶到,从侧翼对追兵发起猛攻,极大地缓解了渡口压力。
终于,第七军团主力成功渡过黄河,重返陕北。后卫部队在完成阻击任务后,也利用夜色和熟悉的地形,巧妙摆脱追兵,顺利渡河。
站在陕北的土地上,回望河东,不少战士都红了眼眶。在那里,他们浴血奋战,扩编了队伍,打出了威风,最终却不得不撤回。
指挥部里,气氛沉闷。虽然成功撤回,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弥漫着。
这时,通讯兵送来了zhong yang公开发表的《停战议和一致抗日通电》全文。
军团政委仔细读着,眼神越来越亮:“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愿意与所有武装部队停战议和,共同抗日’…写得好啊,这通电一发,全国震动,我们在政治上彻底主动了,”
贺老总拿过通电,看了半天:“理是这么个理…就是不知道老蒋那王八蛋接不接招。”
张百川看着通电,目光深沉:“他接不接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面旗帜我们举起来了,全国人民都看着呢,通知部队抓紧休整,总结东征经验教训,仗有的打,只不过下一次枪口要对准真正的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