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旋专心地处理着伤口,没一会儿周言的手已经被包裹地严严实实。
“好了,近期就用另一只手吧。”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把手弄成这样了?”
双旋一边问着,一边起身去一旁把小狗抱了过来,放在腿上逗弄着。
“没什么,我都处理好了。”
周言淡淡笑着,看着在自己已然变成了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模样的双旋。
周言听到外面的声响时其实是有些慌乱的,她没想到时间会提前,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人在扰乱她的计划。
她心下一沉,让双旋不要出去,实则是变幻出一层壁障,一个独立的空间,将双旋安置在内。
自己在山洞内观察着洞外的情形。
静静看着洞外学生们不停地尖叫、慌乱、逃命,周言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畅快感。
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
她只静静看着,没有施以援手,也没有进行加害,就像是在看一场演出。
此刻的平静和后来的癫狂,都是她。
周言像是凛冬的第一场雪,悄然来临,又无声消散。
来时,人们欢喜,去时,无人在意,早就淹没在后来的一场场雪中。
*
一切恢复了平静,暗室里的庄琅月和柳千星终于松了口气。
“月姐,外面没声音了,我们现在出去吗?”
柳千星小心翼翼扯了下庄琅月的衣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庄琅月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脸也一直侧着,在黑暗中,柳千星什么都看不见。
庄琅月缓缓转过头来,一股浅浅的血腥味钻入了柳千星的鼻腔中,丝丝缕缕,还带着些腐臭。
庄琅月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银色打火机,哆嗦着手点燃了熄灭已久的蜡烛。
火光亮起的那一刻,柳千星明白了那股味道从何而来。
庄琅月的半边脸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血水从腐肉里渗出,还连带着些白色的粘液。
柳千星没忍住往后挪了一下,冰冷的手撑着地面,喉头一哽,牙齿都在打颤。
“我的脸,腐烂了,对吗?”
庄琅月注视着柳千星,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此刻,没人能读懂庄琅月的眼里是什么情绪。
她的语调平静地好似她是在讲一件与她毫不相关的事情。
柳千星最终还是往前了,靠近了庄琅月一些,鼓足了勇气抱住了她。
“月姐,没事的,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回去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其实柳千星心里根本没底,她更偏向于自己和庄琅月都会死在这里。
受到安慰的庄琅月没有表现出一丝动容,反倒是伸手推开了柳千星,动作决绝,不带一丝犹豫。
望着柳千星那张错愕的脸,庄琅月的心有一瞬的疼痛,但很快就被隐去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低垂着眸子,晃了晃手中的白蜡,将其中的蜡滴在了黑漆漆的地面上。
“不会的,我现在,不过是一枚……弃子。”
“弃子”两字咬地很轻很轻,像是一片薄薄的雪,从空中缓缓落下,消融地无影无踪。
当脸上传来蚀骨的疼痛时,庄琅月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下场。
她出不去了,她的任务失败了。
不是因为她没有杀死双旋,而是因为……
幕后之人改变主意了,她不想杀她了。
那她呢?
她算什么?
她一次次的出生入死,算什么呢?
她庄琅月做错了什么,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可是她没有资格去恨她,因为她的命就是她给的。
庄琅月站起身来,朝着柳千星伸手,将她拽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出去,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这次出去后,就脱离组织,好好生活吧。”
庄琅月握着柳千星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暗室。
再次见到亮光时,眼睛都有些不适应。
她眯着眼睛,另一只空着的手挡在眼前,倔强地望着天空。
柳千星不明白庄琅月是什么意思,但她只淡淡回了声“好。”
忽然,她们都释怀了,两人都轻松地笑了一下。
似乎属于她们的故事落幕了,但人生,从来不是命定的,一切或许都会有转机。
但一切也都有可能不会如人所愿。
*
纪安南下到地牢的时候,也听见了铁链在地面拖动的声音。
不过他并未寻着声音去寻找铁链拴着的人,毕竟眼前的两个女生身旁也有一堆铁链。
“为什么铁链散落在地上?既然不拴着她们,又何必放着一堆铁链呢?”
纪安南靠在墙壁上,摸着下巴望着那堆铁链喃喃自语。
夏心水和乔清妍搂在一起,互相取暖,完全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如果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们是该庆幸自己被关进了地牢,还是该有什么别的反应呢?
但此刻,萦绕在她们心头的只有不安、恐惧和担忧。
她们的耳边是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蛇蚁鼠虫在地牢的地面上爬动着。
从纪安南的视角里,两个女生止不住地颤抖,眼睛睁开没一会儿就会立刻紧紧闭上,似乎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
“妍妍,我的眼睛好痛。”
夏心水虚弱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乔清妍的耳边回荡着。
乔清妍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眼前不断闪烁的白光。
白光中有一个无头男人,白光每闪烁一下,无头男人就会闪现一下,离她们越来越近。
两人根本不敢睁眼,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夹击让两人不堪忍受。
乔清妍没有回答,只是将夏心水搂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目前没有什么危险,纪安南都有些无聊,环抱着手臂,四处扫视着,手指不停在手背上点动着。
眼神飘忽间,他忽然捕捉到一个人影。
纪安南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留了一缕气息在两女生身边,便正了正身子,朝着刚刚人影的方向走去。
一步步靠近,纪安南的心就越是下沉。
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从脚开始一点一点变实。
到脖颈的位置时就停了下来,是个没有头的男人。
只是……男人的脖颈上方并不是完全没有东西,而是覆盖了一层黑灰色的阴影。
忽然间,一声铁链上锁的咔哒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