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前。
荷兰舰队的船长梵米尔,正举着望远镜,饶有兴致的观看着这场战斗。
他正是应了郑芝龙的要求,前来狙击陈墨商队的。
当然,他所谓的狙击,不过是远远的看着。
等确认郑芝龙的舰队能够获胜之后,再过去分一杯羹罢了。
梵米尔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大副笑着说道。
“哦~我的上帝,郑手下那些海盗,真是野蛮。”
大副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贪婪。
“船长,等他们打起来,我们是不是从侧方……”
“不不不,我亲爱的大副……”
梵米尔摇了摇手指。
“我们不过是一群文明的商人,可不是海盗,我们只是来看看,确保我们的贸易伙伴能够维护航线的安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沉闷的炮声,是双方已经开战了!
梵米尔再次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嘴角的笑容也慢慢的凝固。
他看到了无法理解的一幕。
“哦!我的上帝呀!那!!那是什么!!!”
他看到那五艘黑色的怪船,在极远的距离开火。
本以为不过是虚张声势。
下一秒就看到黑鲨号的主桅杆被轻易轰断。
大副也惊的目瞪口呆。
作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方只要速度在你之上,你永远都无法还击,也无法跑掉!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船只被一点点击沉!
看着郑芝龙手下的海盗船,一艘接着一艘的沉没海底。
梵米尔举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
他死死盯着对面那五艘黑色战舰,那战术的配合,比他在教科书上看到的还要精准。
“这不是商船,绝对不是!”
梵米尔喃喃自语道。
“这种火炮的精准度和射速,还有这战术配合,就算是巴达维亚总督的舰队,也做不到!”
“船长,我们……还过去支援吗?”
大副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恐惧。
梵米尔猛的放下望远镜,没好气的说道。
“过去干什么?给他们当靶子吗?”
“传令下去,立刻转向,与他们拉开距离!快!”
“把今天看到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派最快的船,将情报送回宝岛总督大人!!”
另一面,郑忠信看着仓皇逃离的陈大彪和远处调转船头的荷兰舰队。
长舒一口气。
“战备解除!继续护航!”
京师,定国公府。
陈墨看着系统信息返回的情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开胃菜而已,以后的故事,会越来越精彩!”
安平,郑家府邸。
郑芝龙正与几个荷兰官员举杯共饮,相谈甚欢。
那些荷兰官员看似客气,心中却只是把郑芝龙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一脸惊恐的闯入大厅,在郑芝龙耳边轻声说道。
“首领……不好了,陈大彪的黑鲨舰队,败了……”
听完情报,郑芝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手中的酒杯被他啪的一声,生生捏碎。
大堂内的靡靡之音也戛然而止。
那些妖艳的异域风情美女,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连大气都不敢喘。
郑芝龙缓缓起身,那张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可他凶悍的双眼中,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激射而出。
“败了?”
“十几艘战船,围攻五艘武装商船,你告诉我,败了?”
那名侥幸逃回来报信的士兵,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首领……对方的火力,实在是太邪门了!”
“隔着两千多米,一炮就打断了咱们黑鲨号的主桅杆。”
“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郑芝龙胸口猛烈起伏,猛的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酒菜撒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
他一步一步走到那士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两里地?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吗?!”
“这天下,哪里有能打两里地还保持准头的火炮?”
那士兵吓的魂飞魄散,拼命磕头。
“首领饶命啊,小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夸大啊!”
“滚!”
郑芝龙一脚将他踹开,转身看向那几个同样被惊的目瞪口呆的荷兰人。
他强压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让使者见笑了,一点家务事,扫了雅兴!”
那几个荷兰官员连忙起身,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郑首领言重了,既然您有要事处理,那我们便不再打扰了,先行告辞。”
他们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将这个信息,尽快传回宝岛。
郑芝龙也没有挽留,只是挥了挥手。
他根本不相信这士兵口中说的话。
就算是荷兰最先进的火炮,目前有效射程也不过一千八百米。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保证能隔着两千米轰断对方的桅杆。
而荷兰人提供给他的火炮,有效射程不过千米左右。
待所有人都退下,整个大堂只剩下他和郑森父子二人。
郑芝龙缓缓坐回主位,闭上眼睛,似乎还在思考这些情报的可信程度。
良久,他才再次睁开眼,看向身边的郑森。
“森儿!此事,你怎么看?”
郑森上前一步,神情凝重,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
“父亲,孩儿以为,陈墨的海上实力,其实远超我等预料!”
他早就提醒过郑芝龙,不能小看陈墨。
他犹豫了一会儿,再次劝诫。
“如今敌情不明,我等不应再主动寻战,当以稳扎稳打为上。”
“先派人摸清对方虚实,再做定夺!”
这一次,郑芝龙没有像上次一样,斥责他书生之见。
他缓缓起身,走到海图面前,摇了摇头。
“不!”
“恰恰相反!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而且要快!”
郑森一愣,不解的看向郑芝龙。
“父亲……这……是为何?”
郑芝龙转过身,眼中闪着一丝老谋深算。
“陈墨的舰队,火炮射程远,船速快,这是他们的优势。”
“但,他们有致命的弱点!”
“第一,他初建水师,就算倾尽全力,现在能战之船,也绝不会超过二十艘。”
“第二,海战不同于陆战,战况瞬息万变,影响因素太多,他们经验不足,如何能与我等身经百战的老手相比?”
郑森听完郑芝龙的分析,发觉自己的父亲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反而在巨大的压力下,展现出了那份独有的冷静和毒辣。
郑芝龙的手指,指向了海图上一片群岛区域。
“澎湖!”
“这里,水道纷杂,暗礁密布!是天然的战场,更是……天然的坟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