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圆姐再次悠悠转醒。这一次,意识更加清明。明亮的光线透过杏子黄的窗纱,温柔地洒满了床榻,在明黄的锦被上跳跃着金色的斑点。
她发现自己依旧被玄烨紧紧拥在怀中,他的手臂如同最牢靠的藤蔓,将她圈在他的领地里。
她只是微微动了动,想舒展一下有些发麻的胳膊,头顶便传来玄烨带着慵懒笑意的声音:“早。”
圆姐抬眼,正对上他含笑的眸子。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晨光和她的影子,褪去了帝王的锐利,只剩下纯粹的餍足。她脸颊瞬间飞上红霞,如同染了胭脂,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羞赧:“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呢!”
玄烨轻笑一声,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她身上。他不但没松手,反而收紧了臂弯,将她搂得更贴近自己,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声音低沉而温柔:“有你在身边,这时光总是过得太快,再早也是晚了。”
圆姐被他这直白的情话弄得心尖发烫,又想起昨夜种种,更是羞得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问:“你今日不早朝?”
玄烨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尖:“傻丫头,我都回来了,你还在睡!” 语气里满是纵容。
“啊?”圆姐惊讶地抬起头,“这都什么时辰了?”
“巳时了,小懒猫。”玄烨看着她懵懂的样子,笑意更深,“起来用膳?”
圆姐这才感到腹中空空,连忙点头:“嗯!那我洗漱一下。” 说着便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玄烨却故意使坏,手臂箍紧不放,眼神促狭地看着她:“圆姐儿,可要三哥哥我帮你?”
圆姐瞬间读懂了他眼中的不怀好意,回想起昨夜种种,脸颊更是红得滴血。
她佯装强烈拒绝,小手用力推拒着他坚实的胸膛:“三哥哥莫不是帮着帮着我就真吃不上饭了!”
那语气,三分嗔怒,七分娇羞。
“哈哈哈!”玄烨被她这生动又精准的“控诉”逗得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他松开了禁锢的手臂,任由她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缩到床榻内侧,用锦被裹紧自己。
“你个促狭鬼!”他笑着摇头,眼中是满满的宠溺和愉悦。
帐幔外,早已恭候多时的梁九功听到里面的动静和笑声,这才小心翼翼地躬身靠近,隔着屏风低声请示:“万岁爷,李主子,热水和早膳都已备妥,可是要伺候起身了?”
殿内的嬉闹暂歇,晨光正好,新的一天,在这乾清宫深处,悄然开启。
玄烨与圆姐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她初承恩宠时的光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他批阅奏折时,她便在偏殿安静地看书习字,或是做做女红,偶尔抬头,隔着珠帘望一眼他专注的侧影。而他,也如同那时一般,但凡得空歇息片刻,总会踱步到后殿,或拥着她小憩片刻,或只是看她低眉垂眼的娴静模样,仿佛能洗去一身疲惫。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御案上,玄烨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起身便往后殿去。圆姐正坐在窗边绣着一方帕子,见他进来,放下针线,温婉一笑。
“批完了?”她轻声问。
“还有些不急的。”玄烨走到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整日闷在殿里也无趣,陪我去御花园走走可好?秋色正好。”
圆姐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正是玄烨常穿的一件石青色暗云纹常服,宽宽大大地将她裹住。她有些无奈地指了指这身衣服,嗔道:“我的衣裳昨日便被你撕扯烂了,总不好穿着你的龙袍去逛园子。三哥哥且等等,我先回钟粹宫去换身衣裳再来?”
玄烨的目光在她被自己宽大衣服包裹的娇小身影上流连,想起昨夜那抹惊心动魄的红,喉结微动,唇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何必回去?你穿红好看,我瞧着甚喜。我这给你备些昨日那样式的红衫可好?多备几件,随你挑。”
圆姐被他这直白的念头惊得杏眼圆睁,又羞又气:“这都眼瞅着立冬了,风跟刀子似的!三哥哥莫不是要让我穿着那层薄纱去御花园吹风,日日风寒不成?”她裹紧了身上的石青袍子,仿佛那寒风已经吹到了身上。
“谁叫你穿出去了?”玄烨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眼神灼热,“只在房里,穿给我一个人看!”
圆姐脸上飞红,别开眼去。玄烨却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冷意:“还有一事。昨日的侍卫,朕已打发去守宫门了。魏珠那奴才,办事不力,也挨了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圆姐心头一紧。那日她披着玄狐斗篷跪在殿前,单薄的红纱若隐若现,值守的侍卫们必定是看见了。玄烨此举……她连忙道:“你为难他们作甚?他们不过是恪尽职守,站在那儿罢了。是我自己……”
“看了朕的女人,”玄烨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冷冽威压,“没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已是朕念在他们父兄的份上,法外开恩了。”这话说得平淡,却透着令人胆寒的残酷。
圆姐深知他在这事上不容侵犯,但也明白那些御前侍卫背后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她放软了声音,带着一丝恳求:“三哥哥,御前的侍卫可都是满洲老族家里头的公子哥儿,是各位大人放在您身边的心意。您身边总要有这些知根知底的人护卫着。莫要为了我寒了老臣们的心,可好?此事能否就此揭过?”
她仰着脸,眼中带着水光,是担忧,也是为他着想。
玄烨看着她这副为他人求情、又处处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心头那股戾气莫名消散了些。他哼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眼神重新变得戏谑:“你倒是个心善的,处处为他们说话。那……你打算如何补偿朕?”
圆姐被他这无赖的转折弄得一愣,随即想起昨日前殿御案上的荒唐,脸颊瞬间滚烫,又羞又恼地捶了他一下:“昨日你都在外殿那般……那般了!还要我怎么补偿!”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嗔意。
玄烨被她这娇羞的模样逗得心情大好,朗声笑了起来。笑罢,他忽然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又像是在宣布一个决定:
“圆姐儿,你搬来乾清宫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