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料？
要把一个五级觉醒者，当成肥料？！
袁潇，安理会新晋的五级武者，此刻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想发怒，想咆哮，想用自己的拳头告诉眼前这个金发男，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他不敢。
在那双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镜片后面，他看到的不是蔑视，不是愤怒，而是一种纯粹的、看待实验材料般的审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就会被“埋进土里”，去验证那个该死的“长蘑菇”的猜想。
宁河的心脏也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一把拉住快要腿软的袁潇，将他拽到自己身后，脸上堆起最谦卑、最诚恳的笑容。
“维尔先生，息怒，息怒！老袁他就是个粗人，脑子里长的都是肌肉，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宁河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给旁边的人使眼色。
完了，踢到铁板了。
本以为三一门闭关，出来个管事的也就是个传话的，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文弱科学家的家伙，竟然是个比玄掌教还难沟通的狠角色！
“我们这次来，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
宁-河声情并茂，差点就要当场跪下了。
“北疆兽潮再起，渡尘教、昆仑古派、蓬莱岛三派已经快顶不住了！我们不是来要求，是来恳求！恳求三一门能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出山相助！”
他顿了顿，语气沉痛。
“陆瑾前辈，张天师，魏部长……他们都是国之栋梁，我们实在不忍心让他们在这危急存亡之秋，只能枯坐山中啊！”
维尔面无表情地听着，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说完了？”
宁河一愣，下意识地点头：“说……说完了。”
“很好。”
维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一，你们所谓的‘天下苍生’，在网络上投票，有百分之九十认为我们是魔教，应该被铲除。逻辑上，我找不到帮助一群潜在敌人来自我毁灭的理由。”
“第二，陆瑾，张之维，魏渊铭，他们是三一门的弟子。他们的首要职责是遵从师门法旨，而不是满足你们这些……用完即弃的工具管理者。”
“工具？”宁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难道不是吗？”
维尔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那不是真炁，也不是灵力，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扭曲现实的能量波动！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宁河和孙非禹在内，都感觉自己的思维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了！
他们看到，维尔的镜片上，正有无数瀑布般的数据流疯狂闪过！
“需要我们对抗神明时，我们是英雄。神明覆灭，我们就是威胁。”
“需要我们对抗巨兽时，我们是救星。巨兽被杀，我们又成了魔头。”
“现在，新的敌人出现了，你们又像一群闻到腥味的狗一样跑过来，摇着尾巴，嘴里喊着‘天下苍生’，实际上只是想让我们再去当一次挡箭牌！”
维尔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你们不是蠢，你们是坏！是懦夫！”
“把别人的牺牲当做理所当然，把自己的苟且粉饰成顾全大局！我见过无数文明的兴衰，你们这种，永远是灭亡得最快的那一种！”
“你……你胡说！”
被宁河护在身后的袁潇终于承受不住这种羞辱，涨红着脸咆哮起来。
“我们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我们流过血！我们死过人！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凭什么？”
维尔笑了。
他抬起手，对着袁潇遥遥一指。
“就凭我是他们的老师。”
话音未落，袁潇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能量，那些他引以为傲的、千锤百炼的觉醒之力，在这一刻彻底失控了！
它们像一群疯狗，在他的经脉里疯狂冲撞，撕咬！
“呃……啊……”
袁潇双眼暴突，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口中喷出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个只是动了动手指，就让一名五级觉得者当场瘫痪的金发男人。
老师？
他是陆瑾他们的老师？！
这个念头在宁河脑海中炸开，让他瞬间万念俱灰。
完了。
彻底完了。
本以为只是来求援，没想到直接把人家的祖师爷给惹毛了。
“把这个样本带回去。”
维尔收回手指，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告诉你们背后那些人，三一门封山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否则，我不介意多收集一些……肥料。”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群已经吓傻了的官员，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抹极致的厌恶。
“滚。”
一个字，如同天宪。
宁河等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架起还在抽搐的袁潇，狼狈不堪地冲向远处的飞行器，仿佛身后有史前巨兽在追赶。
他们逃离的背影，惶惶如丧家之犬。
……
九部和安理会的求援，以一种最耻辱的方式宣告失败。
这个消息并没有被传开，但世界的局势，却不会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有任何好转。
五月底。
北疆防线。
渡尘教、昆仑古派、蓬莱岛三派，联合安理会与九部残存的力量，与从极北冰原苏醒的三头超凡生物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人类一方，三位地仙级的老祖宗拼到本源枯竭，十几名五级觉醒者当场战死，四级觉醒者更是死伤过百。
最终，以惨败告终。
幸存者被迫放弃了整个北疆防线，向内陆溃退。
战场之上，三头遮天蔽日的恐怖巨兽，向全世界宣告了它们的胜利。
一头是由无尽怨气与核污染尘埃构成的万米怪物，代号‘邪霾’。
一头是身姿优雅、却能引动天外陨石的九尾天狐。
还有一头，是人面牛身、一足一臂，吼声能震碎山川的古老凶兽，诸犍。
它们没有急于追杀，而是开始了肆无忌惮地狂欢，将广袤的北疆大地，化作了它们的狩猎场。
人类的疆土，正在被一点点蚕食。
绝望，如同瘟疫，在全球蔓延。
然而，就在这片愁云惨淡之中，一道“曙光”出现了。
六月。
飞仙教掌教，那位曾在三一门前露过一面的神秘强者，突然向全世界传下了一篇名为《众生飞仙诀》的修行功法。
这篇功法简单易懂，对资质要求极低，普通人也能修炼，虽然上限不高，但却能实实在在地获得力量。
一时间，全球响应！
无数在绝望中挣扎的普通人，将飞仙教掌教奉若神明，日夜祈祷。
海量的信仰之力汇聚而去，飞仙教掌教的实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暴涨，其门派声势，瞬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有了新的“神”，自然就要唾弃旧的“魔”。
在某些幕后推手的操纵下，三一门“自私自利”、“见死不救”的魔教污名，被彻底坐实。
网络上，对三一门的谩骂和诅咒，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世人厌弃，官方决裂。
三一门，仿佛成了一座被全世界遗忘和孤立的岛屿。
然而，人类或许忘了他们，但某些存在，却盯上了他们。
……
十万大山深处，妖气冲天。
一头体型堪比山岳的黑熊精，正将一座小山当成石子，在手里抛来抛去。
“报——”
一只小妖连滚带爬地跑来。
“大王！打探清楚了！那个叫三一门的魔教，山门就在东海之滨！据说他们掌门一个分身，就秒了四个地仙老道！”
“哦？”黑熊精停下动作，瓮声瓮气地问道，“这么厉害？那他们跟那个飞仙教比，哪个更厉害？”
“这个……小的不知。只听说飞“仙教普度众生，三一门滥杀无辜。”
“哼！滥杀无辜？”
黑熊精不屑地冷哼。
“杀几个牛鼻子老道算什么滥杀无辜？那帮家伙没少抓咱们的同类炼丹！俺看这三一门，倒是性情中人！”
它一屁股坐下，震得地动山摇。
“传我命令！准备一份厚礼！俺要亲自去拜会一下这位‘魔尊’，跟他商量商量，怎么联手把外面那些人族的地盘给分了！”
……
与此同时，北疆。
化作人形的九尾天狐，正慵懒地躺在一块巨大的冰川之上，听着手下的汇报。
“……事情就是这样，狐主。如今人族内部，分为两派，一派是以飞仙教为首的‘救世派’，另一派，就是那个被唾弃的‘魔教’三一门。”
“魔教？”
九尾天狐舔了舔爪子，眼中闪过一抹狡黠。
“能被那群虚伪的人族称为魔教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善类。有意思……”
她站起身，九条毛茸茸的巨尾在身后轻轻摇曳。
“人族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传令下去，我们也去凑个热闹，看看这个三一门，究竟是何方神圣。”
……
一时间，华夏境内，乃至全球各地的妖王、异兽，都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魔教”三一门的强大与孤立。
有的准备重礼，想要上门结盟。
有的心怀鬼胎，想要趁机将其覆灭，夺取秘境。
还有的，则纯粹是想去看个热闹。
无数股强大而混乱的妖气，从四面八方，不约而同地朝着东海之滨的三一门秘境汇聚而去。
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昆仑之巅。
盘膝而坐的飞仙教掌教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遥望着东海的方向，感受着那些从各地升腾而起的恐怖妖气，嘴角缓缓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与李玄霄第二真身一战，伤势至今未愈，根本无法出手。
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戏。
“妖魔汇聚……呵呵，三一门，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他闭上眼睛，声音里充满了快意。
“就让我看看，你们这群所谓的‘魔’，和真正的妖，到底谁更胜一筹。”
“最好……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