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清勒住黑鬃战马,玄青披风在曙光里猎猎作响;
身后,李存孝擎着燕赵银黑旗,沈万三、李冰并五十名飞鹰卫分列两骑,铁甲与晨霜同辉。
门楼前,杨士奇、杨荣、杨溥三位老臣身着素色长袍,率百余镇民早已等候。
孩童们捧着刚采的山茶,妇人们提着热腾腾的面饼,壮年汉子们把铜锣敲得震天响。
见队伍渐近,杨士奇高举手中竹简,朗声迎道:
“领主归镇,山河无恙!
燕赵万民,恭迎子爵凯旋!”
呼声未落,杨荣、杨溥躬身行礼,镇民齐刷刷单膝点地,
“领主千岁!”
的声浪顺着晨风滚过旷野,惊起远处松林一片飞鸟。
李方清翻身下马,披风拂地。
他先向三位老臣虚扶,再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目光穿过一张张殷切的面庞,落在镇口新修的水渠与拓宽的田埂上。
那一刻,晨雾散去,阳光落在他的银徽与肩章,像为归来的领主披上一层柔亮的战袍。
领主府邸的橡木大门洞开,阳光穿过高窗,在拼花地砖上洒下一片温暖。
李方清站在主位,抬手引向身侧那位面容清癯、目光炯炯的中年男子。
“诸位,这位是李冰先生,”
他的声音在大厅里稳稳回荡,
“曾主持北境‘霜鸦渠’、东海‘潮汐闸’,一锹一镐皆通天地水脉。
今日起,他便是燕赵的水利总监。”
李冰上前一步,深色长袍随动作微微荡起。
他双手合于胸前,向左右深深一揖,声音清朗却不失谦和:
“在下李冰,见过三位先生。往后修渠筑堰,还望诸位多多指点。”
杨士奇率先抚须而笑,拱手回礼:
“李先生大才,士奇早有耳闻。
燕赵之地,旱则龟裂,涝则成沼,正缺一双翻江倒海之手。
今日得君,百姓之福!”
杨荣侧身让出半步,笑意温润:
“杨先生所言极是。
我已命人整理历年水文卷册,今晚便可送到先生案头,供您参详。”
杨溥则拍了拍李冰的肩膀,声音爽朗:
“李先生若缺人手,尽管开口。
镇上的青壮,随你调遣!
咱们几个老骨头,也愿听你差遣,共同为燕赵开万世之利!”
李方清看着四人相互致意,眼底掠过一抹欣慰。
李方清环视三人,语气温和却带着领主应有的分量: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领地一切可还顺遂?”
杨溥率先拱手,声音爽朗而笃定:
“回主公,此次水患波及燕赵南境。
幸得陈潢先生坐镇,提前加高加固堤岸,又开三道泄洪渠,水势虽猛,却未淹过一亩良田。
眼下渠水已退,百姓正补种晚麦,预计秋粮不减反增。
至于镇内,道路由商会出资平整,巡丁日夜轮值。
商队往来比往年多出三成,集市税赋日日见涨,可谓百业俱兴。”
李方清闻言,唇角微扬:
“很好,陈潢之功,当记一大笔。”
杨荣接着上前半步,铠甲在灯下泛出幽冷光泽:
“兵事方面亦请主公安心。
领地现有常备步骑三千,分驻五座边村,每旬换防一次,斥候远出三十里,至今未见外敌踪影。
粮械充足,士气高涨,只待主公一声令下,即可驰援西南或北境。”
李方清点头,目光转向杨士奇。后者轻抚长须,语气沉稳:
“政务根基已牢。
燕赵镇与雨璇镇的两处政务学堂,首批两百名学员已于上月结业。
经三轮考课,取其忠勤干练者一百三十人,现已分派至各镇各村担任里正、税吏、仓曹等实缺。
老臣每月仍亲赴两处学堂授课三日,确保后来之人皆识主公之令、明燕赵之法。”
李方清听完,缓缓舒出一口气,眼底掠过欣慰与锋锐交织的光:
“三位各司其职,领地内外井然,我心甚慰。”
李方清神色一肃,目光扫过三杨:
“公主殿下把赈灾重任交到燕赵钱庄的王室基金会,此事关乎数十万灾民,也关乎王国颜面。
单凭我们几人,撑不起这么大的盘子。”
杨士奇当即拱手,眉宇间满是郑重:
“主公所言极是。
赈灾要调粮、雇工、修渠、防疫、通商,每一环都需专人统筹。
属下建议——即刻召集领地内所有可用之才:
水利、农事、账房、仓曹、医官、工师,乃至熟悉商路的行脚,一并到会,共拟条陈。”
杨荣重重颔首,铠甲轻响:
“人多主意多,也能防疏漏。
把各村镇的里正、工坊的老匠、学堂的先生都请来,谁有长处谁上席,总比咱们闭门造车强。”
李方清点点头:
“好,把我们领地的所有人才都集结在这里。”
燕赵领主府的议事厅从未像今日这般灯火通明。
朱漆大门自辰时敞开,直至午后仍未阖上。
檐下的铜铃被秋风吹得叮当作响,像是为这场百年难逢的盛会伴奏。
最先抵达的是一身短褐的许褚,铜铸般的肩背几乎把门洞堵住;
他身后,杜康抱着一坛未启封的“醉仙楼”初酿,酒封上的朱砂还湿着。
黄道婆与嫘祖并肩而入,一人袖中卷着新织的斜纹番布,一人指尖缠着雪色蚕茧;
欧冶子则把一只狭长的乌木匣抱在胸前,匣缝里透出的寒意让侍卫们不自觉退开半步。
须发皆白的华佗提着药箱,箱角系着一束新晒的艾草;
宋慈的袖口仍沾着验尸的苏木水迹,却先向华佗作揖,互道“久仰”。
鲁班把一只巴掌大的黄杨木斗拱模型放在案几中央,指尖一拨,层层飞檐竟自行展开,引得胡雪岩俯身细观,连道“可化银钱”。
秦良玉卸了银甲,只着月白劲装,腰间双剑却未解;
陆羽捧茶而入,一盏“燕赵雪芽”分赠众人,茶香冲淡了廊下的铁锈与松脂味。
妇好、陈潢、李春、郑国……最后进来的是杨士奇、杨荣、杨溥三老,一色的青布长衫,却掩不住满袖书卷气;
李存孝与沈万三押后,一个按剑,一个捧账册,像两尊门神。
人到齐了,厅中却出奇地静。几十双眼睛同时望向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