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洛夏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她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划破空气的闪电,一把拽住老先生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往旁边猛拉。
“砰——”
马蹄擦着老先生的衣角重重踏在地上,激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洛夏和老先生双双往路边倒去,她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护在老先生腰后,两人虽在青石板上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却终究稳稳站定。
“老先生,您没事吧?”洛夏稳住脚跟,又被惯力带着往前踉跄一步才彻底站稳,抬头看向老先生时,眼里满是关切。
老先生显然还没从惊魂中缓过神,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抖,好半天才勉强稳住心神。见小姑娘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牢牢扶着自己的腰,不由得一阵惊悸——这姑娘竟有这般身手!他方才还以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多、多谢姑娘……”他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颤抖。
洛川见女儿出手拉住老先生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犹豫,几步冲上前抓住了那匹脱缰野马的缰绳。受惊的野马仍在往前猛冲,怎奈洛川力气过人,死死攥着缰绳不肯松手。那马吃不住力,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终于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喘着粗气,不安地踢踏着蹄子。
马车夫气喘吁吁地赶到时,见受惊的马儿此刻竟乖顺地在路边喷气,顿时气急败坏地嚷道:“你这死马,真是不让人省心!”
他满头大汗地跑上前,一边去接洛川手里的缰绳,一边连连作揖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这马不知怎么突然受了惊,真是对不住二位!”
洛川把缰绳递还给马夫,眉头紧锁:“管不住马儿,就别往城里赶,多危险,方才差一点就出人命了。”
“是,是……”马夫满脸堆笑,点头如捣蒜地应着。
老先生这才彻底缓过劲,抬手拍了拍洛夏的胳膊,声音里还带着后怕:“姑娘,你身手可真不错,这是救了我一命啊。”
他上下打量着洛夏,目光里满是感激,“你这丫头,胆子也真大。”
说罢,他又看向洛川,眼里多了几分探究:“你的身手也不凡啊,你们是一道的?”视线在洛夏和洛川之间来回转了转。
“他是我爸。”洛夏看向父亲,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不得了,真是父女英雄啊,都这么优秀,妥妥的人中翘楚。”老先生赞不绝口,又转头对马车夫说:“你可得好好谢谢这父女俩,不然今天你的马可就闯大祸了。”
话音刚落,那匹惊马突然又不安地刨起蹄子,马夫一个没留神,缰绳竟从手里滑了出去。
洛夏眼疾手快,一把抄起路边的扫帚,朝着马的侧面虚晃了一下——她上辈子在马术俱乐部待过,深知如何对付受惊的马。
那马被扫帚的影子惊了一下,竟真的安静了些。马夫趁机重新抓住缰绳,这次再也不敢大意,死死拽着马往旁边退去,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姑娘,你懂马?”老先生惊讶地看着洛夏,眼里多了几分好奇。
洛夏挠了挠头,笑着说:“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几十年后穿来的吧。
老先生满眼赞叹地看着洛夏:“小姑娘你可真了不起……”
“老先生,您是运气好,我们也是举手之劳。”洛夏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对洛川说:“爸,咱们还是先去前门楼子吧。”
老先生却伸手拦住了他们:“姑娘,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你呢。前面不远就是我工作的饭店,去喝杯茶水暖暖身子吧!”
洛夏本想拒绝,可听老先生说是饭店的,心里微动,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老先生了。”
“我叫周全生,是惠民饭店的主任。”老先生爽朗地报上姓名。
“我叫洛川。”洛川也客气地回应。
“我叫洛夏,他是我爸。”洛夏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语气轻快。
周全生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领着他们往前门大街走去。
刚走进前门大街第一家惠民饭店的角门,周全生就朝着大厅里喊:“小王,往会议室送三杯茶。”
“好的,周主任。”一个清脆的声音应道。
屋里很快走出一位年轻俊朗的青年,他穿着件干净的白色工作服,留着利落的小平头。看到洛川和洛夏,他疑惑地问:“周主任,这是……”
“说来话长。”周全生把刚才的惊险一幕简略说了一遍,指着洛夏赞道:“这位姑娘救了我,功夫非常了不起,眼疾手快,简直神了!”
小王一听,赶紧热情地领着洛夏父女往屋里走:“快进来快进来,小女英雄!”
洛夏跟着小王进了会议室,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长方桌旁围着一圈椅子,一边墙上挂着幅山水画,另一边则是“为人民服务”几个醒目的大字。
屋里有暖气,暖意融融的,让人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快请坐,请坐。”小王热情地招呼着。
这时周全生也走了进来,在洛川父女对面坐下,打量着两人,忽然问道:“听你们口音,不是北京人吧?”
“嗯,我们是送大姐来中北大学读书,顺便来逛逛。”洛夏接过话头。
“哦。”周全生应着,心里暗暗称奇——这洛家父女气质真好,不仅气色红润,身上还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场。他当即拍板:“一会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一定要好好答谢你们。”
洛夏本想推辞,洛川却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对周全生道:“那就叨扰周主任了。”
周全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叨扰不叨扰,你们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心意算什么。”
正说着,小王端着托盘进来,三杯热茶冒着袅袅白气,茶香混着屋里的暖气漫开来。
他把茶碗分到三人面前,笑着说:“周主任平时最念叨待客要诚心,今天这茶是特意留的碧螺春,您尝尝。”
洛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清香,刚才拽人时绷紧的胳膊也松快了些。
周全生看着她喝茶的样子,忽然问:“洛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身手倒是利落得很,这是从小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