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夏扬着嗓子应了声“好嘞——”,尾音随着晨雾飘出去老远。
看着吴春、吴秋兄弟俩挑着装满鲜鱼的竹筐,脚步轻快地消失在朦胧雾气里,竹扁担“咯吱”的轻响渐渐淡去。
她才转头看向身旁的洛川,眼底盛着细碎的笑意,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爸,这长期合作总算是定下来了,往后咱们这水产生意,就算是真正上了个台阶!”
洛川抬手蹭了蹭鼻尖的晨露,笑着点头,粗壮的手掌落在女儿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语气里满是欣慰:“你这孩子,考虑得比我周全。河坝街这办事处选得好,离国道近,取货送货都方便,又避开了闹市人群,安安静静的,省得招人眼生事端。”
他说着,眼睛亮了亮,搓着手盘算起来:“等下咱们去西大街的旧货市场,淘两张结实的木床,再添个衣柜,顺便买两个大水缸回来存水,咱们这租来的院子,也能慢慢有个像样的规模!”
洛夏听着父亲的规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脑子里却飞快地转着——方才送鱼时瞥见的竹筐,让她突然想起空间里那些加厚pVc材质的塑料箱,又厚又硬,摔在地上都不见裂痕,用来装鱼再合适不过。
她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连忙拉住洛川的胳膊:“爸,水缸不用买,我自有更方便的法子。”
洛川愣了愣,刚要追问,就见女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只笑着摆手说:“回头您就知道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这女儿总有自己的心思,便不再多问,父女俩并肩沿着河坝街往前走。
晨雾还未完全散尽,青石板路上沾着湿润的水汽,踩上去轻轻打滑。路两旁的梧桐树抽出新绿,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露珠,风一吹,便“滴答”落在肩头。远处传来早市摊贩的吆喝声,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鸡鸣,混着河边湿润的水汽,倒让这寻常的清晨,添了几分踏实的烟火气。
洛夏走在父亲身侧,看着他步履稳健的背影,心里暗暗盘算着:等会儿从旧货市场回来,就从空间里把塑料箱搬出来,再在院子角落搭个玻璃瓦顶的露天饲养棚,既能挡雨又能透光,往后存放鲜鱼、便于商家取货,更是方便自家生意。
父女俩刚拐进旧货市场的家具街,眼前的景象就让洛夏晃了晃神——半条街两侧摆满了旧家具,掉漆的木柜、磨边的桌椅、带着铜环的箱子挤挤挨挨,木料的陈旧气息混着晨光里的尘埃,透着股烟火气。
洛夏正跟着洛川在摊位间穿梭,鼻尖突然萦绕起一缕淡淡的香气,不是木料的霉味,倒像是晒干的樟木混着点松针的清冽。她脚步一顿,循着香味回头,就见街角最里面的摊位上,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架子床。
那床身是深褐色的老木料,床头床尾雕着缠枝莲纹,纹路虽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床架顶端的横木上,还嵌着两个小小的铜制挂钩,铜绿斑驳,反倒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温润。最特别的是,凑近了看,木料的纹理里似乎藏着细碎的光泽,那股淡香就是从木纹里慢慢渗出来的。
“爸,您看这张床。”洛夏拉着洛川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床沿,触手光滑,没有一点毛刺,“这香味闻着舒服,像是能驱虫似的。”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见他们感兴趣,连忙凑过来说:“姑娘好眼光!这是老樟木床,有些年头了,樟木天生能防蛀,铺盖放上面,多少年都不会长霉生虫。你看这雕工,以前都是大户人家用的,现在就剩这一张了。”
洛川蹲下身,用指节敲了敲床板,“咚咚”的声响沉稳扎实,他点点头:“是块好料,够结实。”说着又看向洛夏,“你觉得怎么样?”
洛夏眼底亮了亮,她悄悄用意念探了探,这樟木床不仅木料厚实,床板底下还藏着个暗格,虽空着,却能放些零碎物件。她笑着点头:“我觉得挺好,这香味闻着安心,而且樟木耐用,咱们买回去,擦一擦就能用。”
老爷子见他们有意,连忙说:“这床我给你们算便宜点,三十五块,要是再搭旁边那只旧衣柜,一起算五十块,衣柜也是老木料的,就是漆面掉了点,不影响用。”
洛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衣柜就靠在床旁,和床是同色系的老木,柜门是对开的,铜制合页虽有些氧化,却依旧灵活。她和洛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满意。
“行,就按您说的,床和衣柜一起要了。但是一共三十元钱,”洛夏说道。
“姑娘,可没有你这么还价的哟!”摊位后的老爷子连连摇头,手里的旱烟杆在桌角磕了磕,眉头皱成个“川”字,“这老樟木床本就没赚你钱,再搭衣柜和凳子,五十块已经是亏本价,你还想添个木架?这可不行,赔本的买卖我做不来。”
洛夏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她拉着洛川的胳膊,脚步往后退了半步,语气干脆:“既然老爷子不肯让步,那这床和衣柜,我们也不要了。”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故意往旁边摊位瞅了瞅,“前面好像还有家卖旧家具的,我们去那边看看。”
洛川配合地跟着转身,刚要迈步,就被老爷子急忙喊住:“哎!等等!”他无奈地把旱烟杆往腰间一别,伸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脸上是又气又笑的无赖模样,“罢了罢了,算我服了你这丫头!给你了,三十块给你!真是亏本赚吆喝哟!”
洛夏脚步一顿,转头时眼底已经盛满了笑意,她故意板着脸逗老爷子:“老爷爷,这就对了吗?。”
洛川指着旁边两个矮脚木凳,“这两张凳子……”
洛夏心里欢喜,又想起院子里还缺个放杂物的架子,目光扫过摊位角落,瞥见一个三层的木架,也是老木料做的,虽有些摇晃,却能修好。她连忙指了指木架:“老爷爷,那架子一起,再加五块钱?”
老爷子看了眼木架,笑着说:“姑娘会过日子!那架子和那张两凳子说,一共五元好吗?”
“行,放在赚不了你们的钱。”老爷子帮他叹气。
“谢谢爷爷。”洛夏连忙掏出钱,付了三十五元钱。
洛川也连忙道谢,等摊主找来板车,父女俩一起动手,把樟木床、衣柜和木架都搬上了车。
洛川拉着板车,洛夏在旁边扶着,两人拉着板车拐进一个胡同,见四下无人,洛夏连忙把板车上的东西收进了空间。
他们推着板车又回到旧货市场,洛川把板车还给租车的人,给了老板一元钱租金。
洛川叹口气:“一元钱就这样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