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带着些许凉意,洒在蒙德城的石板路上。
林风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嗯,被知识彻底洗礼过的充实感。
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情愉快地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路过西风骑士团的训练场时,一阵清脆而凌厉的破风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训练场中央,一道冰蓝色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陀螺,正在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剑。
是优菈。
银白色的长发,在晨光下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那柄名为“雪葬的星银”的大剑,在她手中,却轻盈得像是一柄匕首。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决绝的寒气与冰冷的杀意。
但林风却看出来了。
她乱了。
她那引以为傲的、如同艺术品般精准的剑技,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狂乱。剑招之间,衔接得有些生硬,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种冷静而优雅的节奏。
看来,她也是一夜未眠。
似乎是察觉到了林风的目光,那道冰蓝色的身影,猛地停了下来。
优菈转过身,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白色的呼吸,在清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林风,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不甘,有嫉妒,有迷茫,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羡慕。
“哼。”
她冷哼一声,收起了剑,迈开长腿,径直朝着林风走了过来,脸上,是她标志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表情。
“别以为,拯救了蒙德,就真的很了不起。”
她走到林风面前,仰起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道。
“你……你之前在风花节上说的那些话……我还没找你报仇呢!”
看着她这副明明关心得要死,却偏要摆出一副“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傲娇模样,林风就觉得好笑。
他知道,她指的是风花节上,他说她“只是个没人理解的小可怜”那件事。
“哦?报仇?”林风挑了挑眉,“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赢了,你就承认我说的没错?”
“你做梦!”优菈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我怎么会输给你这种人!!”
“那就现在吧。”林风微微一笑,径直走到武器架旁,随手拿起了一把最普通的训练剑,在手中掂了掂,“就用这个。免得等下你又输了,找借口说我的武器太强。”
“狂妄!”优菈被气得牙痒痒,她也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自己的大剑,“如你所愿!今天,我就要让你为你的无礼,付出代价!”
话音未落,她便发动了攻击!
冰冷的大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林风当头劈下!
林风不慌不忙,手中训练剑轻轻一抬,剑脊精准地格挡住了优菈的剑刃。
“锵!”
一声清脆的交击声,火花四溅。
接下来的场面,就完全脱离了“战斗”的范畴。
优菈的剑技,大开大合,充满了力量与美感,每一剑都像是经过千百次计算的舞蹈动作,凌厉而致命。而林风的剑法,却显得“随意”到了极点,没有固定的招式,没有华丽的技巧,只是总能以最省力的方式,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她那致命的攻击。
他的剑,仿佛长了眼睛。
优菈的剑锋,偏一分,他的剑就会出现。
优菈的力道,重一分,他的剑就会消解。
两人的剑刃,不断地交击,碰撞,分开,再纠缠。
那清脆的“锵锵”声,在寂静的训练场上,连成了一曲紧张而又和谐的乐章。这根本不是一场生死对决,更像是一场心有灵犀的双人舞,一场用钢铁与火花书写的、最激烈的对话。
优菈越打,越是心惊。
她发现,自己所有的攻击,所有的套路,所有的杀招,在对方面前,都像是被看穿了一样。对方仿佛不是在与她战斗,而是在阅读她,阅读她的每一分心思,阅读她的每一寸肌肉的颤动。
这种完全被看透、被掌控的感觉,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又有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两人的体力,都在飞速地消耗。
终于,在一次近身交错中,两人都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锵!!!”
两柄剑,在用尽最后的力量,猛烈地撞击在一起后,同时,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弹了开来!
“唔……”
优菈的体力,终究还是先一步耗尽了。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朝着前方,直直地倒了下去。
预想中,与冰冷地面的亲密接触,并没有到来。
她倒进了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林风,在她力竭的瞬间,丢掉了手中的训练剑,稳稳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优菈的脸,正好埋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强而有力的、沉稳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是一面战鼓,敲击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击在她的心上。
她没有挣扎。
她只是就这么静静地,靠在林风的怀里,将脸埋得更深了,仿佛一只在寒风中流浪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风雪的温暖巢穴的小动物。
过了许久,她才用一种几不可闻的、闷闷的声音,开口说道:
“林风……谢谢你……”
“……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背负着整个家族罪孽、发誓要与全世界为敌的、孤傲的劳伦斯末裔。
她只是优菈。
一个渴望被理解,渴望被认同,渴望能有人并肩而行的,十九岁的女孩。
这是他们之间,最深刻,也最坦诚的一次拥抱。
然而,这份温馨与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优菈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刚刚从梦中惊醒。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一把推开了林风!
她的脸,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我、我我我……我才不是感谢你!我、我只是……”她语无伦次,慌乱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了一句色厉内荏的宣言。
“这个仇……我先记下了!下次再报!!!”
说完,她甚至不敢再看林风一眼,抓起地上的大剑,转身,落荒而逃,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狼狈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