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镇澜城,“客再来”客栈天字号甲等静室内,林夜缓缓睁开双眼,一夜的静修调息,已让他将状态调整至巅峰。他心念一动,夏清岚的倩影便出现在静室之中。
“夫君。”夏清岚轻声唤道,美眸中带着询问。
林夜微微一笑,将昨日面见国皇、获赐灵地以及需前往星域战场护卫三皇子之事,简明扼要地告知了她。
夏清岚听完,秀眉微蹙,眼中满是担忧:“星域战场?夫君,那定然凶险万分……”
“放心,”林夜握住她的手,语气沉稳,“我自有分寸。战场虽险,亦是磨砺与机遇。况且,陛下赐予赤鳞山脉作为我等永久栖息之地,此恩甚重。护卫三皇子,亦是分内之事。当务之急,是先将你和族人安顿好。”
夏清岚知他心意已决,且考量周全,便不再多言,只是柔声叮嘱:“一切小心,我和大家……等你回来。” 她深知接下来的安顿事宜需要她回去主持,便主动道:“我这就回纳墟城,与狐皇前辈他们说明情况,让大家做好准备。”
“好,有劳你了。”林夜点头。夏清岚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林夜丹田,回到了纳墟城中。
林夜不再耽搁,结算了房钱,离开客栈,径直朝着镇澜城西城门外的远程传送阵群走去。
城西传送广场,规模虽不及城中心的星际传送阵群庞大,却也阵列着数十座大小不一的传送阵,光芒闪烁不息,往来修士络绎不绝。林夜根据指示,找到了通往南部大陆赤鳞城的中型传送阵。
阵前有数名身着混庭帝国制式铠甲的守卫值守,修为皆在星耀初期。为首一名队长见到林夜走近,感受到林夜身上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不敢怠慢,上前拱手道:“前辈欲使用传送阵?请出示身份凭证,并缴纳灵石费用。前往赤鳞城,每人需一百上品灵石。”
林夜神色平静,并未取出百战阁身份玉牌,而是直接拿出了那枚镌刻着“皇”字的暗金令牌。
令牌一出,一股淡淡的、却不容置疑的皇道龙威自然弥漫开来。那守卫队长脸色骤变,身后的几名守卫更是“唰”地一下挺直身躯,神色变得无比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
“见……见过大人!”守卫队长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双手恭敬地接过令牌,仔细查验。令牌入手温润,其中蕴含的那丝纯正浩大的皇道气息做不得假,正是皇室特赐的信物!他不敢有丝毫迟疑,验明无误后,双手捧着令牌,躬身递还给林夜,语气无比谦卑:“大人,令牌无误!您请!费用……费用仍需缴纳,但可优先通行!”
林夜闻言,微微点头,并未在意,直接支付了一百上品灵石。守卫队长亲自引导林夜进入传送阵,态度恭敬至极。
“恭送大人!”守卫队长带着手下躬身行礼,直到传送阵光芒大盛,林夜的身影消失不见。
……
一阵短暂的空间扭曲后,林夜脚踏实地,已然身处赤鳞城的传送阵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干燥、温热的气息,与镇澜城的温润潮湿截然不同。抬眼望去,他们正站在一座城池的南门附近。这座城池的规模虽不及镇澜城那般望不到边际,却也极其雄伟,城墙高耸,绵延至视野尽头,粗略估计,方圆足有一两万里!正是南部大陆的重镇——赤鳞城。
城中的建筑多采用赤红、暗金等色调的石材筑成,风格粗犷而豪迈。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织。与此前在镇澜城所见不同,此地的居民中,妖族比例明显更高,约占八成左右,且多以体型相对较小、皮毛多为赤、褐等色、气息偏向火属性的妖兽为主,如火狐、炎鼠、赤焰豹等等,人族修士反而只占约两成。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种炽热而活跃的氛围之中。
“这便是赤鳞城了。”林夜神识沉入玉简,确定了方向,身形一动,向城中心掠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一座气势恢宏、守卫森严的府邸出现在眼前。府邸的围墙高达数十丈,通体由暗红色的金属熔铸而成,门口矗立着两尊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的赤色巨蟒雕像,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凶悍气息。门楣之上,“赤鳞城主府”五个大字熠熠生辉。
林夜亮出暗金皇令,守卫见状,与镇澜城如出一辙,态度瞬间变得无比恭敬,一人飞奔入内通传。不多时,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快步迎出,对着林夜深深一揖:“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城主大人已在偏厅等候,请随小的来。”
在老者的引领下,林夜穿过重重殿宇,来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偏厅。厅门敞开,内里已有两人。
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赤鳞蟒袍、面容阴鸷、瞳孔呈竖线、气息渊深似海的中年男子。其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带着仙尊境特有的法则威能,令人心生敬畏。正是赤鳞城主——蟠风!
而在客位首座,则坐着一位身着粉紫色长裙、面带轻纱、身姿曼妙窈窕的女子。虽看不清面容,但仅凭那优雅坐姿与隐约流露出的高贵气质,便知此人身份非凡。林夜神识微动,感知到此女气息虽也极为强大,达到了仙王境巅峰,但与主位上那位仙尊境的城主相比,仍有着本质的差距,只是其气息极为凝练特殊,令人不敢小觑。
林夜步入厅中,对着主位上的蟠风拱手一礼:“散修林夜,见过蟠风城主。”
蟠风城主阴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林小友不必多礼。陛下已有谕令传来,本座已知晓小友之事。”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粉裙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月汀特使,奉上命而来,调查魔族奸细一事,有些话要询问小友。”
林夜心中明了,转向那粉裙女子,再次拱手:“林夜见过月汀特使。”
月汀特使微微颔首,轻纱下的目光落在林夜身上,声音清冷动听,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夜,你非我百灵星域生灵,却于关键时刻现身,救下混庭帝国三皇子,更斩杀潜伏已久的魔族奸细。此事关乎重大,需彻查清楚。近来,魔族推行‘斩苗计划’,针对我星域内不足千岁便晋升仙王的天才修士,进行暗杀,已有百余位天才俊杰陨落。你的来历、目的,必须明晰。”
林夜神色不变,坦然道:“特使大人明鉴。林某确非百灵星域之人,乃因空间裂缝流落至此。救下三殿下,纯属巧合,亦是缘法。至于魔族奸细,彼时彼刻,他欲杀我灭口,林某自卫反击,仅此而已。对于魔族所谓‘斩苗计划’,林某此前并不知晓。”
月汀特使静静地听着,那双清澈的眸子仿佛化作了两面镜子,倒映着林夜的身影。在她眼中,林夜周身气息流转,气血磅礴如龙,隐隐有星辰之光在脏腑经脉间闪烁,更有一股至阳至刚、却又带着寂灭气息的雷霆真元深藏体内,根基之雄厚,体魄之强横,远超寻常准仙王,甚至堪比一些专精炼体的仙王后期修士!
她暗中运转某种玄妙秘法,一丝极其隐晦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试图探向林夜丹田深处。然而,就在接近的刹那,她只觉林夜的丹田如同一片浩瀚的雷霆星海,寂灭与创生交织,深邃无比,更有一股古老、苍茫、仿佛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隐晦意志潜藏其中,将一切更深层次的探查悄然化解于无形。
“此子果然有古怪!这丹田气象,这体魄根基……绝非寻常传承所能造就!还有那股隐晦的意志……是什么护身异宝?还是……”月汀特使心中暗惊,但表面依旧平静。她仔细感应,确认林夜的气息中正平和,虽霸道却并无丝毫魔气的阴冷、污秽之感,与魔族功法截然不同。
她沉吟片刻,继续问道:“你修炼的功法,似乎并非百灵星域常见路数,霸道刚猛,却又带着一丝寂灭真意,从何而来?”
林夜早已备好说辞,从容应答:“回特使,此乃林某于那湮灭的秘境中,机缘巧合所得的一门上古体修雷法传承,名为《九霄寂灭雷罡》,残缺不全,故林某至今困于准仙王境,难以凝聚自身法则。” 他将寂灭雷神珠与雷罡战体的特性结合,编了一个听起来合理的来历。
月汀特使听完,不置可否,又接连问了几个关于裂界之战细节、以及林夜对百灵星域认知的问题。林夜一一作答,言辞谨慎,逻辑清晰,滴水不漏。
一番盘问与暗中探查后,月汀特使眸中的审视之色渐渐淡去。她缓缓起身,轻纱微动,走到林夜面前,取出一枚温润如玉、灵光内敛的令牌,递给他。
令牌正面,刻着两个古篆小字——“月汀”;背面,则浮雕着两只展翅欲飞、神骏非凡的青鸾鸟,栩栩如生。
“林夜,你的根底,我已大致清楚。虽非我域之人,却也与魔族无涉。此次星域战场,望你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月汀特使的声音缓和了些许,“这枚令牌你收好。若你从战场归来,有意寻求更广阔的天地,可持此令牌,来百灵大陆寻我。我百灵帝国皇族,求才若渴,相信以你之能,在帝国核心之地,方能真正施展抱负,触及更高大道。”
林夜心中微动,双手接过令牌。令牌触手温润,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独特的灵韵。他虽不知此女具体身份,但能随手给出信物,邀约前往百灵大陆,其地位定然极高。“多谢特使大人厚爱!林某若有机缘,定当前往拜会!”
月汀特使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对蟠风城主道:“蟠风城主,此事已了,本使告辞。” 说罢,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消失在偏厅之中。
待月汀特使离去后,蟠风城主看向林夜,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林小友,手续已备妥。赤鳞山脉那处灵地,方圆千里,灵气充沛,本座已派人清理过,并无强大妖兽盘踞。这就让人引你前去接收。”
他唤来一名亲卫,吩咐道:“带林大人去赤鳞山脉灵地。”
“是!城主!”亲卫躬身领命,对林夜恭敬道:“林大人,请随小的来。”
林夜与夏清岚向蟠风城主道谢后,便随着那名亲卫离开了城主府。
偏厅内,只剩下蟠风城主一人。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厅中空气微微波动,月汀特使的身影竟又无声无息地浮现,仿佛从未离开。
蟠风城主放下茶杯,疑惑地问道:“公主殿下,您方才为何不将此子留下,仔细探查一番?他的丹田气息,连我都觉得有几分古怪深邃。而且他非我星域之人,来历不明……”
月汀特使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高贵中带着一丝天生媚意的绝美面容。她眸光深远,淡淡道:“蟠风城主,此子确实神秘,根基之厚,体魄之强,乃我平生仅见。其丹田内似有重宝或强大传承守护,连我的万应灵体都难以深入探查其最核心的秘密。”
她话锋一转:“但是,正因如此,才更显其不凡。况且,我仔细感应过,他气息纯正,与魔气格格不入,绝非魔族奸细。至于来历……宇宙浩瀚,偶有失落秘境或空间裂缝连通他域,并非奇事。混庭国皇张昭,身为仙尊后期,眼力不差,他既亲自查验过,并委以护卫皇子重任,想必已有判断。我们若强行深究,反倒不美。”
蟠风城主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公主殿下深谋远虑,老臣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