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山的夜风,温柔拂起照月蓝色的裙摆,克莱因蓝烟火映罩在绸缎长裙上,光影动人。
薄曜瞳孔里倒映着她的模样,眼神深了深。
这是天上人间,只此一朵最灿烂的烟火。
烟花放完最后一颗,凄清山道间,恢复安静。
男人双眼微眯,眨散几许眼眶间的涩,指腹推开火机,点了一根烟,吐出一口十万大山碾压后的浊气:“砸了就是砸了。”
照月在脑海中极力搜索着安慰人的语录,却发现在濒临崩塌的大厦前,显得无力而苍白。
她眼眸水光涔涔:“用尽全力都没有办到的事情,那就是天意。
尽人事,听天命,你别为难自己,是老天爷的意思,跟你没关系。”
薄曜薄唇间弥漫出浓郁的烟雾,单手夹着烟,姿势风流不羁。
侧脸在月光下,深邃的轮廓映出幽暗流转的光。
男人听乐了,伸手戳了下她眉心:“哭有用?”
照月鼻头发红:“哭是因为难过,不是为了有用。”
她抱住薄曜,贴去他怀里:“我怕你绷坏了,厌食症还没好,又绷出个什么来,我很害怕。”
直至事发,薄曜一直奔波在跟政府的交涉中,不停举办的新闻发布会,采访,公司会议以及家族会议。
他所处的位置需要冷静,平稳,睿智的处理一切,他必须绷着。
他们都在问自己,怎么办,如何才能通关翻身;
只有这个女人在问自己,绷坏了怎么办。
大厦将倾,猢狲各自散,只有这个傻乎乎的女人粘了上来。
薄曜掌心扶住她单薄的背,五根手指朝里轻轻按了按,感受着她柔软的触感与温暖的体温:
“你就是个披着小羊皮的疯子。”
照月的电话一直在响,她没接。
薄曜松开她,看向手机屏幕,好笑的挑眉:“霍晋怀的电话都不敢接?”
照月迟疑的接听了电话:“喂。”
霍晋怀:“这么晚了没在家,你在哪儿?”
照月极其自然的说:“我在公司加班。”
薄曜站在车门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现在偷人已经玩儿出经验来了,说谎跟呼吸一样自然。
想起这几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在地下,偷来藏去。
男人懒散歪着头笑,多少带点儿嘲讽。
霍晋怀站在滨江观澜门口,语气很冷:“我才从你公司回来,所以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大晚上跟薄曜在一起?”
照月想说自己没有,但刚刚撒谎已经被拆穿了。
手机突然被男人从手里抽走,点开扩音:
“我们在雁荡山放烟花。霍总要来一起瞧瞧吗?不过很抱歉,烟花可没你的份儿。”
照月伸手去夺过薄曜手里的手机,薄曜抬手举得很高:“霍总,我们等你。”
“薄曜,你为什么把他引来,不觉得难堪吗?”
薄曜勾唇,邪气笑着:“不觉得。”
照月让薄曜开车带她走,他死活不给车钥匙。
刚才自己是打的车上来,现在晚上走下山,山里没有灯,只能在山道上僵持着。
薄曜素来爱挑衅霍晋怀,怎么刺激人他怎么做。
霍晋怀到雁荡山时,推开车门,砰的一声狠狠砸关。
浓墨着染的夜色,照月穿着宝蓝色的抹胸长裙,精心装扮的跟薄曜站在一起。
他眸底瞬间被勾燃怒火,走过去拽照月的手腕。
还没走拢,薄曜就站了过来,一边解开衬衣袖扣一边说:“怎么着,想对她动手?”
霍晋怀也在解开西装纽扣:“我的人,你管得着吗?”
他将西装扔在地上,挽起衬衣衣袖,怒道:
“霍家还没跟你退婚,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港城方面如果宣布退婚,你们天晟的股价,薄家的人心,波动更大。
薄曜,你现在该求我。”
“求你?”薄曜眉眼淡淡挑起:“呵,惹急了我,我跟你们霍家鱼死网破。”
照月眼睛震了震,赶紧走来挡在二人面前:“够了,你们又要打一架吗!”
男人挺拔的身影停在山风阵阵的夜色里,喷张的肌肉透过衬衣,煞气翻涌:“让开!”
照月看着薄曜摇了摇头:“薄曜,不要打架,没用的。”
霍晋怀冷道:“薄曜,天晟遭受重创,你能给她什么,跟你吃一辈子苦吗?
容九的意思让你去国外,你人一走,生死未卜,她又在国内守活寡是吗?
放手,是你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风度。”
照月头痛欲裂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容九要让薄曜重新回归那条线。
薄曜勃然大怒,额角的青筋一下鼓胀起来:“我就问你,你那天送她回来,对她做了什么?”
他记得很清楚,照月回来见他的那天眼睛全肿了。
霍晋怀清贵的眉宇挑衅起来:“做什么,情侣之间,你说做什么。”
薄曜扯过照月的肩头,将人拉去一边:“退一边儿去。”
照月红着双眸看着二人,潮湿的水雾湿了长睫,胸口发闷得紧。
她靠在薄曜的车边,看着二人又要动起手来,愈发无力。
吹着凄冷的山风,头晕脑胀,眼前模糊。浑身无力的靠在车边,身子渐渐向下蹲去,
架还没打起来,薄曜跟霍晋怀发现照月在发烧,浑身滚烫,连忙将人送去了医院。
照月输着液,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容颜病态憔悴。
前几日急火攻心,看似休息了几天,实则她心底一直装着事儿,烧得她心底难受。
因为一直担心薄曜,又才经历过孔雀岛,整个人元气损耗过大。
山风一吹,高烧发作。
照月额上汗珠一滴滴,嘴里一直念着胡话:“我觉得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该做的都做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做到了极致,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了?”
照月闭着双眸,眼泪从眼角不断渗出:
“你家里有没有人责备你,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怪你?他们说话是很难听,但你别往心里去。”
“不要去国外,答应我……”
霍晋怀看着照月拉的是自己的手,嘴里念着哭着的,是另一个人。
薄曜站在床的另一侧,眼眶猩红,一身野骨在她的泪水跟喃声里化成一片水泽。
他双腿无力,肌肉勃发的身影开始摇摇欲坠,肉眼可见的难受。
“哭什么,败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