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冶的动作很快。
或者说，在死亡的威胁下，他不得不快。
他连滚带爬地跑到那四个昏死过去的跟班身边，动作娴熟地将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值钱的法器，甚至连脚上的靴子都给扒了下来。
那副狗腿子的模样，看得段子轩和云歆眼角直抽抽。
不久前，这家伙还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这前后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秦渊这家伙，也太会玩了。”云歆小声地对段子d轩说道，“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啊。”
段子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宁愿被秦渊一掌拍死，也不愿意像林云冶这样，尊严扫地，活得像条狗。
苏悦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她想起了自己当初去秦家退婚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何尝不是像林云冶一样，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俯视着那个在她看来前路无望的凡体？
如果当时秦渊就展现出如今这般恐怖的实力，自己又会是何种下场？
她不敢想。
或许，秦渊那句“支流也能汇入大海”，并不仅仅是在解释他的修行之路，也是在……警告她？
苏悦的心，又乱了。
很快，林云冶就搜刮完了战利品，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将四个储物袋和一堆零碎物件，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秦渊面前。
“秦……秦师兄，都……都在这里了。”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颤抖，额头上满是汗水，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秦渊瞥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将四个储物袋随手抛给了段子轩。
“拿着，分了吧。”
段子轩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的错愕：“秦师弟，这……这又是给我们的？”
“不然呢？”秦渊反问道，“我留着也没用。”
他自己的储物袋里，装着断刃和一些关键物品，已经没多少空间了。
而且，这些凝气境弟子的身家，他也实在看不上。
段子轩和云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狂喜。
发财了！
这可是四个凝气境弟子的全部身家啊！
虽然林云冶的跟班实力不怎么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他们毫不客气地将东西收下，然后开始兴高采烈地清点战利品。
林云冶在一旁看着，心都在滴血。
那些东西，有一部分还是他赏赐给那些跟班的，现在却落入了别人的口袋。
可他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强颜欢笑，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了，别杵在这了。”秦渊看了一眼林云冶，“把那四个废物拖远点，别污了我的地方。”
“是！是！我马上去！”
林云冶如蒙大赦，立刻跑过去，像拖死狗一样，将他那四个昔日的跟班，一个个拖到了瀑布远处，扔进了草丛里。
做完这一切，他又跑了回来，像个忠实的仆人一样，垂手站在秦渊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秦渊没有再理会他，而是重新拿起了那只处理好的野兔，架在篝火上，继续他的烧烤大业。
山洞内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一边是段子轩和云歆在兴高采烈地分赃。
一边是苏悦在闭目沉思，神色复杂。
一边是林云冶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站在角落里。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个始作俑者，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专心致志地烤着兔子。
仿佛刚才那场碾压式的战斗，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饭前开胃菜。
很快，肉香再次弥漫开来。
秦渊将烤好的兔子撕开，分给了众人。
他想了想，也撕了一小块，扔给了林云冶。
“吃吧。”
林云冶受宠若惊，连忙接住，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他狼吞虎咽地将那块肉塞进嘴里，只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能活下来，真好。
“秦……秦渊。”
云歆一边啃着兔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啊？怎么挥挥手，就把他们的剑光给打散了？”
这个问题，也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就连林云冶，也竖起了耳朵，想知道答案。
秦渊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剑势。”
“剑势？”
众人一愣。
这两个字，他们当然听说过。
剑势境，那是剑修梦寐以求的境界，代表着对剑道已经有了初步的领悟，能够凝聚剑势，威压对手。
据说，整个碧海剑阁外门，也只有天骄榜排名第一的欧阳铭，和排名第二的东方沐月，才勉强触摸到了剑势的门槛。
可秦渊……
一个凡体，他连灵力都没有，怎么可能领悟剑势？
“不可能！”林云冶下意识地反驳出声，但话一出口，就立刻后悔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秦渊。
秦渊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剑势是以灵力为引，沟通天地之力，与自身剑意相合，才能凝聚而成！”林云冶鼓起勇气，将自己所知道的理论说了出来，“你……你没有灵力，根本不可能凝聚剑势！”
这是剑道修行的常识，是刻在每一个剑修骨子里的认知。
“谁告诉你，剑势一定要用灵力才能凝聚？”秦渊反问道。
林云冶愣住了。
对啊，谁说的？
好像……书上就是这么写的，师长就是这么教的。
可……难道还有别的方法？
秦渊没有再解释。
他伸出一根手指，并指如剑，对着面前的空气，随意地一划。
“嗡——”
一声轻微的鸣动。
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随着秦渊手指的划过，他面前的空气，竟然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细微的空间涟漪！
一股锋锐、霸道、仿佛能斩断世间万物的“势”，凭空出现，笼罩了整个山洞！
在这股“势”的笼罩下，段子轩和云歆等人只觉得呼吸一滞，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剑，悬在了自己的头顶，随时都可能落下！
他们手中的长剑，发出了阵阵哀鸣，仿佛是在臣服，又像是在恐惧！
就连苏悦，也感到自己体内的剑意，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运转！
林云冶更是“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他是一个剑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股“势”意味着什么！
纯粹！
极致的纯粹！
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只有最本源的、斩断一切的意志！
这……这真的是剑势！
而且，是比他所见过的任何剑势，都要恐怖，都要纯粹的剑势！
一个凡体，不仅领悟了剑势，而且还达到了如此恐怖的境界！
这叫凡体？
你他妈别逗我了！
如果这是凡体，那我们这些辛辛苦苦修炼，凝聚灵力的凝气境武者，又算什么？
笑话吗？
林云冶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他看着那个收回手指，神色平淡的男人，眼神中再也没有了怨毒和不甘，只剩下无尽的敬畏和……狂热。
他忽然觉得，给这样的存在当追随者，或许……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反而，是一种天大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