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硝烟虽散,林家堡内却弥漫着沉重的悲恸与劫后余生的压抑。广场上,十一具覆盖白布的遗体静静排列,无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翌日清晨,全族缟素。林业身着素袍,面色沉凝,带领所有族人,肃立于祠堂前。
祠堂内,新添了十一块灵牌,刻着战死者的名字,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悲戚的面容。妇孺的啜泣声低低响起,男人们紧握拳头,眼眶泛红。
林业手持三炷清香,缓缓上前,声音低沉而肃穆:“林氏英烈,护族捐躯,血战不退,魂佑家园!今日,迎尔等英灵入祠,受族香火,永世铭记!”
他深深三鞠躬,将香插入炉中。身后族人齐齐跪拜,哭声再也压抑不住。
林业转身,目光扫过众人,眼中亦有痛色,却更多是坚定:“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们的血不会白流!我林家,因他们的牺牲而存续!我等活着的人,当继承其志,勤修不辍,护我家园,壮我族威!让林家,在这黑风山,真正屹立不倒!”
“谨遵老祖宗教诲!”众人含泪应声,悲愤化为力量。
随后,林业亲自带领林福、石磊,逐一登门抚恤战亡者家属。每至一家,他皆躬身行礼,奉上厚厚抚恤:百块下品灵石、可保一世衣食无忧的田契房契、承诺其子女由家族培养至成年、并优先获得修炼资源。
他握着遗孀的手,安慰年迈的父母,抚摸稚子的头,语气沉痛而真诚:“林家愧对你们,亦感谢你们。此后,尔等之事,便是我林业之事,林家之事!若有难处,随时可至议事厅寻我!”
诚挚的态度,厚重的抚恤,极大安抚了悲伤的人心,更将全族紧紧凝聚在一起。族人们看着老祖宗亲自奔走抚恤,心中感动与忠诚,愈发深厚。
三日后,议事厅。林业召开战后总结与发展会议。
“此战,虽胜,亦惨胜。”林业开门见山,“暴露我林家诸多不足:高端战力稀缺、防御体系薄弱、资源储备不足、弟子实战经验欠缺。”
他话锋一转:“故,我宣布:林家,即刻进入‘休养生息期’!为期…三年!”
“三年内,战略核心: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一切以提升自身实力为要!低调!隐忍!发展!”
具体方略:
* 外松内紧:对外宣称损失惨重,封闭疗伤,减少一切外出活动。实则全力修炼,积蓄力量。
* 资源优化:灵石矿开采减至最低,仅维持家族基本修炼与阵法运转。资源向有潜力者倾斜,重点培养炼气后期苗子。
* 防御升级:修复堡防,依托新得资源与矿脉收入,秘密购置材料,聘请阵法师(通过百炼坊周管事暗中进行),构建更强大的“小五行金刚阵”。
* 人才培育:开设“道法堂”、“百艺堂”,系统教授功法、法术、炼丹、制符、阵法、御兽…知识!打破敝帚自珍,唯才是举!
* 战术深化:将“红色老六”思想,融入家族血脉!
说到战术,林业目光锐利:“此战,我等以弱胜强,靠的是什么?非是悍勇,而是战术!是以命换命的血性,更是以巧破力的智慧!”
他再次开堂授课,此次更深入:
“何为老六?不是猥琐,是生存!是胜利!”
“敌强我弱,便要示敌以弱,骄敌之心!”
“敌众我寡,便要分化瓦解,逐个击破!”
“敌明我暗,便要隐匿潜行,一击必杀!”
“战斗,非是擂台比武!无所不用其极!下毒、陷阱、幻术、谣言、背刺、偷袭…只要有效,皆可为!”
“核心只有一条: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活下去,赢下来!”
他让石磊、赵河复盘血战每一处细节:如何利用地形阻挡冲击?如何用符箓集火秒杀强者?如何以伤换命创造战机?如何佯败诱敌深入陷阱?…
族人们,尤其是年轻子弟,听得如痴如醉,眼中闪烁着冰冷而智慧的光芒。他们开始自发推演各种阴险…不,是高效的战术,设计更刁钻的陷阱,甚至研究如何将日常法术用于“下黑手”。一种独特的、为生存不择手段的家族气质,悄然形成。
同时,林业亲自指导众人修炼《长生混元功》与配套法术。
“混元灵力,中正平和,兼容并蓄。施展土系法术,可厚重如山;施展金系法术,可锋锐无匹!关键在于‘意’与‘控’!”
他演示“混元指”,一指点出,可凝于一点破甲,亦可化为一片掌影虚晃诱敌。
他讲解“混元盾”,非是硬抗,而是可刚可柔,可卸力,可反弹,甚至可伪装破碎诱敌深入。
他传授“混元遁”,非是直线飞掠,而是结合隐匿与轻身,曲折迂回,难以捉摸。
众人依言苦修,对功法的理解与运用飞速提升,战力潜移默化地增强。
苏瑶则接过了“百艺堂”炼丹与制符的教学重任。她在丹房旁开辟了讲学堂,挑选了五名心思细腻、略有木火灵根资质的少年少女,亲自传授。
从最基础的药材辨识、药性相克讲起,到手把手教导控火诀、凝丹印,再到讲解《青木蕴丹诀》的蕴丹技巧…她极其耐心,倾囊相授,常常亲自示范,直至弟子完全掌握。
过程辛苦异常。她需一边维持家族丹药供应,一边备课教学,灵力神识消耗巨大,常至深夜仍灯火通明。但她毫无怨言,看着弟子们从炸炉、废丹到成功炼出第一炉“止血散”、“回气丸”,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半年后,一名叫做“林小药”的少女脱颖而出,成功炼制出一炉品质上乘的“聚气丹”,正式成为一阶下品炼丹师!虽只能炼制最低阶丹药,却是林家自主培养的第一位技术人才,意义重大!苏瑶大喜,将一尊旧丹炉赐予她,鼓励其再接再厉。
符箓方面,亦有两名少年初步掌握了几种基础符箓的绘制,虽成功率不高,却是个良好开端。
林业根据地图与情报,谨慎安排探险队。不再大规模出动,而是精干小队,目标明确,速去速回。
* 派石磊带三人,前往东北百里外一处险峻山谷,采集一种炼制“强筋丹”的主药“铁骨草”。
* 派赵河带两人,循线索前往西面黑水河下游,寻找一种可用于炼制水属性法器的“沉水玉”。
* 派林小虎带一队,在堡周边五十里内活动,主要狩猎低阶妖兽,收集兽材,磨练战术,顺带侦查敌情。
每次出发,林业皆亲自制定路线、战术、应急预案,反复叮嘱“安全第一,资源次之”。队伍装备精良,符箓丹药充足。
探险过程有惊无险。石磊队遭遇守护铁骨草的“铁牙野猪群”,以陷阱诱杀大部,驱散头领,成功采药而归。赵河队在黑水河与一伙散修争夺沉水玉,依仗配合与符箓优势,惊退对方,小有收获。林小虎队更是以“老六”战术,零伤亡剿灭一小群妖狼,收获颇丰。
资源源源汇入,虽非巨富,却细水长流,稳步提升家族底蕴。
高强度炼丹与教学下,苏瑶自身修为亦水到渠成,加之与林业双修获益,终突破至炼气七层!神识、灵力操控、丹火品质皆大幅提升,炼制一阶上品丹药成功率大增!
她闭关三日,耗尽心血,成功炼出一炉“紫府蕴神丹”(一阶极品),对滋养神识、突破炼气后期瓶颈有奇效!
出关后,她将丹药分予卡在炼气六层巅峰的石磊、赵河与林福。
三人服丹闭关,数日后,相继突破!
石磊、赵河成功晋入炼气七层!实力暴增!
林福厚积薄发,竟一举突破至炼气六层!老怀大慰!
家族高端战力,迎来一波飞跃!
三人出关,第一时间向苏瑶深深一拜:“多谢主母赐丹!此恩永世不忘!”
族人们更是敬重感激不已。苏瑶的丹药,实实在在提升了家族实力!她的地位,无人可撼动。对赐予丹药、带来这一切的老祖宗林业,更是死心塌地,忠诚度达到顶峰。
家族进入良性循环,林业稍感安心。他再次易容敛息,潜入坊市。
坊市依旧,物价渐稳。他低调采购了一批炼制“真元丹”的辅药、大量空白阵旗、以及几种特殊毒草(用于炼制更强力毒符、陷阱)。
在一家收购材料的店铺,他正与掌柜低声议价,忽听身后一道清冷中带着一丝惊喜的声音响起:
“林…道友?”
林业心中一凛,缓缓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一名青衫女子,身姿高挑,容颜清丽,正是柳凝霜。她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几分不确定与…难以掩饰的欣喜。
“柳…道友?”林业维持着易容后的平淡表情,心中微讶,自己敛息术竟被她认出?或是…巧合?
“果然是你。”柳凝霜唇角微扬,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友这敛息术着实高明,若非我曾…仔细感知过道友气息流转的细微习惯,险些错过。”
林业恍然,原来是被心细如发的她记住了某些不易察觉的特征。此女观察力,着实可怕。
“柳道友慧眼。”林业拱手,保持距离,“道友别来无恙?”
“尚好。”柳凝霜目光在他采购的物品上扫过,似随意问道:“道友家族…可还安好?前番听闻黑风山不太平,似有纷争。”
林业心中一紧,面色不变:“劳道友挂心,小门小户,偏安一隅,尚能自保。些许纷扰,已平息。”
柳凝霜点点头,不再多问,沉默片刻,忽然道:“道友…日后若需采购些宗门特供药材或阵法材料,或可…至青玄门据点,出示那枚玉符…或有些便利。”她说完,似觉唐突,耳根微红,移开目光。
林业心中一动,这是…在向他示好?提供帮助?
“多谢道友美意。”林业拱手谢过,不置可否。
两人又寒暄几句,柳凝霜方才告辞离去,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与留恋。
林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此女心思…似乎…但他很快压下杂念,眼下绝非招惹情债之时。采购完毕,迅速离去。
坊市之行,收获资源的同时,也让他警醒:外界并未忘记林家,必须更加小心。
回归家族,一切井然有序,修炼的修炼,炼丹的炼丹,探险的探险…休养生息之策,正稳步推进。
林家堡,如同蛰伏的凶兽,舔舐伤口,磨砺爪牙,静待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