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军的步兵阵线陷入血战时,朱棣出手了。
他并没有让自己的三大营步兵投入到正面的血战中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远处的战局。
“传令,神机营第二、第三总队,向两翼迂回!”朱棣的命令冷静而清晰,“绕到贼军侧翼去!”
“第一总队,正面推进,给老子用火力把他们的后队和中军给我覆盖了!”
“炮队!转移阵地!对准贼军最密集的地方,给老子狠狠地打!”
令旗挥舞,军令如山。
永乐神机营动了,他们没有像洪武军那样直愣愣地往前冲,而是以一种灵巧而致命的方式,开始了战场穿插。
两个总队,数千名火铳手,在军官的带领下,利用皇城内复杂的建筑和巷道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正在酣战的大顺军侧翼。
当他们找到合适的射击位置,黑洞洞的铳口从宫墙的缺口、回廊的立柱后伸出时,刘宗敏和他的老营还对此一无所知。
“放!”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
“砰!砰!砰!砰!”
密集的铅弹,如同两道致命的铁鞭,从左右两个方向,狠狠地抽进了大顺军拥挤的阵型中。
正在侧翼奋力拼杀的老营士兵,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成片地扫倒,他们的盔甲,在近距离的火铳射击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作用。
“啊!”
“有埋伏!”
“是那群打黑枪的!”
侧翼的阵脚,瞬间大乱。
而正面,神机营第一总队也开始了他们的表演,他们没有结成密集的方阵,而是排成了三条松散的横队。
“第一排!射击!”
一排火铳手冷静地射击,然后立刻退到最后去装填。
“第二排!射击!”
第二排跟上,射击,后退。
“第三排!射击!”
无缝衔接的火力,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网,将大顺军的后续部队牢牢地压制在原地,让他们无法支援前方的血战。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炮声。
二十门虎蹲炮被安置高出,居高临下,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点火!”
随着炮长一声怒吼,“轰!轰!轰!”
二十门火炮同时怒吼,炮口喷出橘红色的火焰和浓烟,无数铁砂、石块、碎铁片,如同死神的镰刀,呼啸着砸进了大顺军最拥挤的中军。
一炮下去,就是一大片血肉模糊,断肢残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冲天而起。
李自成站在皇极门外,已经彻底看傻了。
一支从没见过的军队,用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打法,在屠杀他最精锐的部队。
他的老营,在正面,被一支打不垮的步兵方阵死死拖住,寸步难行,在侧面,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火铳手疯狂射杀,在后面,被无情的炮火一遍遍地犁地。
刘宗敏也快疯了,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想冲,冲不破正面的钢铁防线,他想撤,后面的路已经被火力封死。
他和他最引以为傲的老营,成了一群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只能在绝望中,被一点点地放血,直到流尽最后一滴。
一个洪武军的老兵,一刀砍翻面前的敌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正好看到不远处一个神机营的士兵。
那士兵打完一铳,从容地从腰间的子弹带里取出一个纸壳弹药包,用牙齿飞快地咬开,将火药和弹丸一并倒入枪管,用通条一捅,装上火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十几息的时间。
老兵看得眼睛都直了,“乖乖……这装药的速度,比咱拉泡屎还快……”
他还在发愣,那个神机营士兵已经完成了第二次射击,又放倒了一个冲过来的贼兵。
“弟兄们!顶不住了!快跑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顺军的士气,终于在持续的伤亡中,崩溃了。
士兵们开始掉头就跑,溃败迅速蔓延开来。
刘宗敏还想弹压,却被溃兵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赢了!”
“贼寇败了!”
乾清宫前,残存的明军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朱由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台阶上,他看着远处那正在追亡逐北,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两支军队,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他赢了。
不,是他的祖宗,替他赢了。
他赢回了一座残破的京城,和一线摇摇欲坠的生机。
溃败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遏制。
大顺军的士兵们丢下兵器,丢下同袍,他们疯狂地涌向刚刚攻破的城门,想要逃离这座修罗场。
然而,朱元璋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蓝玉!”老朱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响起,“给咱把城门堵死!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得令!”早已在外围游弋的蓝玉,兴奋的回应。
他率领的一万洪武朝骑兵,如同出闸的猛虎,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彻底截断了溃兵的退路。
一场追亡逐北的战斗,瞬间变成了一场关门打狗的屠杀。
李自成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从混乱的战场边缘狼狈不堪地逃了出去。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曾经让他心驰神往的宫殿,看到的,只有冲天的火光和自己士兵绝望的惨嚎。
他的心在滴血,完了,全完了。
他赖以争夺天下的数十万大军,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在这座他唾手可得的北京城中,土崩瓦解。
他想不明白,从始至终都想不明白,那两支如同鬼神一般的明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夕阳西下,血色的残阳将整座紫禁城映照得如同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