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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那年大雪封山,我救回一头奄奄一息的白狼。

>次日清晨,一位白衣少女叩响柴扉,声称要报救命之恩。

>她成了我的妻,温婉柔顺,只是每到月圆之夜便莫名消失。

>直到那个血月当空的夜晚,我亲眼目睹她伏在山崖对月长嗥。

>群狼的绿眼在夜色中浮动,她回头望我,琥珀色瞳孔里映出我惨白的脸。

>“快走,”她嘶哑低吼,“它们要屠村!”

正文

去年大雪封山,我将她葬在向阳坡时,她身量轻飘飘的,仿佛掏空了芯子的老树桩子。可如今,我重新挖开这冻土,坑底蜷着的,竟赫然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狼。我坐在坟坑边上,指甲缝里塞满了冰冷黏腻的泥,山风卷着雪沫子,刀子似的刮过脸皮。眼前晃荡的,却是三年前那个几乎要了我命的雪夜。

那年腊月的风雪,狂得像是发了疯的巨兽,在山林间横冲直撞。我仗着自小翻山越岭的筋骨,还惦记着几处下了套子的陷坑,想着兴许能捡个冻僵的野物。积雪没过了膝盖,每一步都像陷在黏稠的浆糊里。冷风裹着雪粒子,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眼睛几乎睁不开。

就在我快要放弃、准备掉头回家时,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断断续续抽气的呜咽,顺着风,艰难地钻进了我的耳朵。循着声音扒拉开一片被厚雪压塌的灌木丛,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雪窝子里,蜷着一匹白狼。

那身皮毛,本是极纯净的雪色,此刻却沾满了凝结成冰的黑红血污,好几处地方皮开肉绽,深可见骨。最要命的是它一条后腿,被山里猎户惯用的、生了锈的铁夹子死死咬住,夹齿深深嵌进了骨头缝里。它似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胸腔微弱的起伏,和那双半睁着的眼睛——琥珀色的,蒙着一层濒死的灰翳,却依旧死死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光,钉在我脸上。

那眼神,不像寻常野兽临死的凶戾或麻木,倒像……像积了沉甸甸的心事,化不开的哀愁。

鬼使神差地,我竟忘了这是一匹能轻易撕开我喉咙的狼。我蹲下去,试着掰那铁夹。那锈蚀冰冷的铁齿咬合得死紧,纹丝不动。我拔出腰间的柴刀,用刀背狠命砸那铁夹的机关,虎口震得发麻,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死寂的风雪林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痛苦的呜咽,身体却温顺得一动不动,只是那双眼,一瞬不瞬地跟着我手上的动作转动。

不知砸了多少下,只听“咔哒”一声脆响,那该死的铁夹终于弹开了。白狼浑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条伤腿软软地垂着,伤口处涌出更多暗红的血,迅速染红了它身下的雪地。我喘着粗气,脱下自己那件补丁摞补丁、却好歹还算厚实的破棉袄,小心翼翼地将这冰凉的、沉甸甸的狼身裹住,抱了起来。它出乎意料地温顺,头无力地搭在我臂弯里,滚烫的鼻息喷在我的皮肉上。

顶着能把人刮跑的狂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挪。好几次脚下打滑,抱着它的手臂酸麻得快要失去知觉,全靠着一股莫名的倔劲儿撑着。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把它放在灶膛边尚有余温的柴草堆上时,我几乎累得瘫倒在地。

翻出家里仅剩的一点粗盐,忍着肉痛化在温水里,笨拙地给它清洗伤口。它疼得浑身哆嗦,喉咙里压抑着低吼,却始终没有回头咬我一口。家里穷得叮当响,找不出一块像样的干净布,最后只得狠狠心,撕了半件旧汗褂,好歹把那条血肉模糊的腿给紧紧缠裹起来。做完这一切,我添了些柴,让灶膛里的火旺了些,自己缩在冰冷的炕角,裹紧单薄的破被,听着它渐渐平缓下来的粗重呼吸,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天刚蒙蒙亮,熹微的晨光透过糊着破麻纸的窗棂,在冰冷的泥地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影。灶膛里的火早已熄灭,只剩一点灰烬的余温。我惦记着那匹白狼,刚睁开眼,便习惯性地朝柴草堆望去——

草堆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几根沾着暗褐色血迹的干草,和我那件被扯得稀烂、同样沾满血污的破棉袄。

走了?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轻松,仿佛昨夜风雪中那琥珀色的眼神和沉甸甸的体温,都成了一场离奇的大梦。我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准备去收拾那堆狼藉。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这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谁会在这大雪封山的清晨来这山坳里的孤屋?我心下疑惑,趿拉着破草鞋走到门边,拔掉沉重的木门栓,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姑娘。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异常洁净的粗布衣裙,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松松挽着。晨光勾勒着她单薄的身影,脸上没什么血色,嘴唇也微微泛白,像是大病初愈,又像是被这彻骨的寒气冻着了。然而最让我心头一跳的,是她的眼睛。

琥珀色的,清澈透亮,像深山里最纯净的泉水,又像……昨夜雪窝里那匹白狼的眼。

她微微低着头,双手有些局促地绞着衣角,声音细弱,却字字清晰地钻进我耳朵里:“大哥……打扰了。昨夜风雪大,我……我迷了路,又冷又怕,看见这里有灯光,就……就冒昧过来了。”她顿了顿,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琥珀色的眼瞳里水光潋滟,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哀恳和……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大哥,能……能让我进去暖和一下吗?”

她的出现太过突兀,这理由也牵强得紧。可对着那双眼睛,我心底那点微弱的疑虑,竟像灶膛里残留的灰烬,被风一吹就散了。我侧开身,哑着嗓子道:“进来吧,山里是冷。”

她小步挪进来,带着一股清冽的、仿佛初雪融化的寒气。我手忙脚乱地想找点吃的待客,可米缸早已见底,灶台冰冷,只有昨夜剩的半碗凉水。窘迫和一丝莫名的慌乱让我脸上发烫。

她却毫不在意,目光落在灶边那堆带血的破布和烂棉袄上,眼神微微一凝,随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大哥,”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细细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您……昨夜是不是救了个生灵?”

我猛地抬头看她。

她迎着我惊疑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那是我……是我家养了很久的狗,叫雪奴。它性子烈,昨夜不知怎的挣断了链子跑出去了。家里人找了一夜,我……我顺着踪迹找到这边,又看见您这门口……”她指了指地上残留的几点模糊血印,“就知道是您救了它。雪奴它……它还好吗?”

“狗?”我脱口而出,心里那点怪异感又冒了出来。昨夜那分明是狼!可眼前这姑娘的眼神太过真诚坦然,反倒让我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也许……风雪太大,我看错了?那铁夹子,夹条大狗也是可能的。

“它……天没亮就跑掉了。”我含糊地回答,指了指空草堆。

姑娘脸上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随即又浮起深深的感激和歉疚。她对着我,深深地福了下去:“大哥,您救了雪奴的命,就是救了我半条命。它对我……太重要了。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她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着我,里面翻涌着复杂的光,有感激,有决然,还有一种让我心跳莫名加速的东西,“我……我叫月娘。无父无母,跟着远房亲戚过活,也是寄人篱下。大哥若不嫌弃……月娘……月娘愿留下,伺候大哥一辈子,报答这救命之恩!”

这番话如同一个炸雷,轰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我张大着嘴,傻愣愣地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女似的姑娘,竟说要嫁给我这个一贫如洗的山里穷猎户?这比昨夜在雪窝子里捡到一匹白狼还要离奇!

“这……这怎么使得……”我结结巴巴,脸涨得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月娘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潭,固执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期盼,锁定了我。屋外的寒风卷着雪沫,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映得她的脸庞忽明忽暗。那眼神里的执拗和哀伤,竟让我想起了昨夜那匹白狼被铁夹咬住、无力挣扎时望向我的最后一眼。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花轿唢呐。月娘就这样留了下来,成了我的妻。日子清贫依旧,却像枯井里忽然涌出了甘泉。她手脚麻利得惊人,破败的屋子很快窗明几净,空空的米缸也总能被她不知从哪里寻摸来的山货野菜填满几分。她性子温顺,说话细声细气,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我的时候,盛满了柔柔的光,仿佛能融化这山间最硬的寒冰。

只是有一桩事,成了我心里一个隐秘的疙瘩,沉甸甸地坠着。

每到月圆之夜,月娘就会变得格外沉默。她早早地收拾好碗筷,脸色会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苍白,眼神也飘忽起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天一擦黑,她必定会柔声对我说:“大山哥,我……我有些乏了,想早点歇着。你夜里莫要惊醒我。”

起初几次,我只当她是身子弱,受不得山中寒气。可后来,我渐渐留了心。她歇下后,我躺在炕上假寐,总能听到她在里间辗转反侧,发出极其轻微、却压抑不住的、仿佛骨头缝里透出的难受呻吟。那声音不似人声,倒像……像某种野兽受伤时的呜咽。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装作起夜,轻轻推开里屋的门缝。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惨白月光,我看见月娘蜷缩在炕角,背对着我,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双手死死地抠着炕沿,指节用力得发白。她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低沉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嗬嗬声。

“月娘?”我小声唤她。

她的颤抖猛地一停,随即,一个极力压抑、带着浓浓鼻音、努力维持着平日温婉的声音传来:“大……大山哥?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魇着了。你快去睡吧,别管我。”

声音是她的,可那语调深处,却裹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非人的痛苦和野性。我默默关上门,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那晚,我睁着眼躺到鸡鸣,里屋那压抑的呜咽和指甲刮擦土炕的声音,断断续续响了大半夜。天快亮时,才彻底安静下来。等我再进去,月娘已经沉沉睡去,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透,粘在脸颊上,而她的双手指甲缝里,竟真的嵌着不少抠下来的炕土碎屑。

她从未解释过什么,我也从未开口问过。只是每逢月圆,看着她强忍痛苦、极力维持人形的模样,我心底那个关于雪夜白狼的模糊影子,便愈发清晰,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又烫又冷。

日子像山涧的水,看似平静地流淌着,底下却藏着看不见的漩涡。月娘有孕了。这消息本该像山花一样开满我的心田,可不知为何,那份喜悦底下,总盘桓着一丝驱之不散的阴霾。月娘的身体似乎更弱了些,尤其临近月圆,她的焦躁不安几乎难以掩饰,眼底深处那抹琥珀色,偶尔会闪过一种让我心惊肉跳的、属于掠食者的冰冷光泽。她常常抚着微隆的小腹,望着莽莽苍苍的深山发呆,眼神复杂得我完全看不懂。

村里人起初对这来历不明的漂亮媳妇颇有微词,但月娘的勤快和温婉渐渐赢得了些好感。只是村西头的老猎户赵三爷,每次见到月娘,那浑浊的老眼里总会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像鹰隼盯住了猎物。他有一次拍着我的肩膀,嘴里喷着劣质旱烟的辛辣气味,压低了嗓子:“大山娃子,你那媳妇……啧啧,身上有股子味儿,邪性得很呐。夜里警醒些,别睡得太死!”

这话像根刺,扎得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心里却更乱了。

变故发生在一个异常闷热的夏夜。那晚的月亮,大得惊人,低低悬在墨黑的天幕上,红得像要滴下血来。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了,一丝风也没有,连平日聒噪的夏虫都噤了声,整个山林死寂一片,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山雨欲来的不祥。

月娘的不安达到了顶点。她晚饭一口没动,脸色白得吓人,双手紧紧护着小腹,在狭小的屋子里焦躁地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中的野兽。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在昏暗的油灯下缩成了两条冰冷的竖线,里面翻涌着恐惧和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狂暴的野性。

“大山哥……”她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今夜……千万别出门!听见什么……都别出去!把门……闩死!”

她的话音刚落,一声凄厉得不像人声的狼嗥,陡然撕裂了死寂的夜幕,从村后那陡峭的鹰愁崖方向传来!

“嗷呜——呜——!”

那声音高亢、悲怆,充满了某种古老而暴戾的召唤意味,直透骨髓!紧接着,仿佛得到了号令,四面八方,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狼嗥声轰然炸响!无数野性的、饥饿的咆哮汇聚成一股恐怖的声浪,瞬间淹没了小小的山村!整个大地仿佛都在群狼的嘶吼中颤抖!

我浑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抓起墙角的猎叉就要冲出去!

“不!别去!”月娘发出一声尖锐到变调的嘶喊,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了我的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柔弱的孕妇!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体在剧烈地颤抖,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共鸣和……痛苦!

“放开我!村里要遭殃!”我急得眼睛都红了,用力想掰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借着那轮巨大血月投下的惨红光晕,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向鹰愁崖的方向——崖顶那块突出的鹰嘴石上,赫然立着一个巨大的狼影!

它通体覆盖着在血月光下泛着银白光泽的长毛,身躯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它高昂着头颅,对着那轮妖异的红月,脖颈拉成一道绷紧的弓弦,喉间发出持续不断的、穿透云霄的长嗥!

“嗷呜——呜——!”

那姿态,那声音……我如遭雷击,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手里的猎叉“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死死盯着那崖顶的巨狼,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瞬间窜遍全身,冻僵了四肢百骸。

那轮廓……那仰天长嗥的姿态……分明就是三年前雪夜中,我亲手从铁夹下救起的那匹白狼!只是此刻,它身形更加庞大,气势更加凶戾,仿佛从地狱深处挣脱而出的复仇凶神!

“是它……”我喉咙干涩,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机械地转过头,看向死死抱住我的月娘。

月光穿过破窗,斜斜地照在她脸上。那张平日里温婉动人的脸,此刻扭曲着,呈现出一种人狼交错的诡异形态!她的脸颊上,细密的白色绒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皮肤!鼻梁隆起,嘴唇向后咧开,露出森白的、越来越尖锐的犬齿!那双死死盯着我的琥珀色眼瞳,此刻已彻底变成了冰冷的、属于野兽的竖瞳,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因极度恐惧而扭曲惨白的脸!

“快走……”一个嘶哑破碎、混合着人声与野兽低吼的声音,艰难地从她变形的喉骨里挤出来,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绝望的焦急,“它们……来了!要……屠村!走……带着……走!”她的目光艰难地扫过她隆起的小腹,那里面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体内狂暴的血脉冲突和外界滔天的杀意,不安地躁动着。

“嗷呜——!”

崖顶那统领般的白狼再次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长嗥!这一次,嗥声未落,村子四周的山林里,骤然亮起了无数幽绿的光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地狱之门洞开,无数恶鬼睁开了贪婪的眼睛!那是狼群!数不清的饿狼!它们不再隐藏,绿眼在黑暗中浮动,如同鬼火组成的潮水,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吼和利爪刮擦地面的嚓嚓声,从四面八方,朝着寂静无声、毫无防备的山村,缓缓合围而来!

屠戮的序曲,已然奏响!

月娘抱住我的手猛地一松,巨大的痛苦让她蜷缩在地,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变形的速度骤然加快!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嘶鸣,那双兽瞳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里面翻涌着刻骨的痛楚、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祈求。

我猛地惊醒!最后的“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来不及多想,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抄起地上的猎叉,一脚踹开那扇并不牢固的柴门,朝着村外与狼群包围圈相反的方向——那片陡峭的、林木稀疏的后山——没命地狂奔!

身后,群狼的咆哮声瞬间拔高,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紧接着,第一声凄厉绝望的人类的惨叫声划破夜空!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接连不断地敲响!整个村子瞬间被恐怖的哭喊、狼群的撕咬声和房屋倒塌的巨响所淹没!浓重的血腥味,即使隔着这么远,也随着风,浓烈得令人作呕地灌进我的鼻腔!

我不敢回头!眼泪混合着汗水糊满了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得像要炸开!双腿机械地交替着,朝着黑暗的山林深处亡命奔逃。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出去!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惨叫声和狼嚎渐渐变得遥远模糊。我精疲力竭,肺里火烧火燎,终于一头栽倒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瘫软如泥。极度的恐惧和体力透支让我意识模糊,昏死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已微明。下了一夜的血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焦糊味。我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地爬到附近一块高耸的岩石上,朝着村子的方向望去——

眼前的一切,让我浑身冰冷,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跪在地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曾经炊烟袅袅的小山村,已是一片修罗地狱。断壁残垣,焦黑一片,显然是狼群引燃了房屋。残破的肢体、凝固发黑的血迹、破碎的衣物和家什,散落在焦土和泥泞之中,随处可见。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整个村子,死寂得如同巨大的坟墓。

完了……全完了……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瞬间攫住了我,像冰冷的铁钳扼住了喉咙。我瘫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泪水无声地涌出。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下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

是月娘!

她身上的粗布衣裙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泞和暗红的血迹。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只手死死捂着高高隆起的小腹,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指尖滴着血。她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冲出灌木丛没几步,便重重地扑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

“月娘!”我失声惊呼,连滚带爬地从岩石上滑下去,扑到她身边。

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是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淹没。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串急促而痛苦的抽气声。

“别说话!你怎么样?孩子……”我手忙脚乱地想扶她,目光触及她捂着腹部的手,心猛地沉了下去。暗红的血,正源源不断地从她指缝间涌出!

“呃啊——!”她猛地弓起身体,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非人的痉挛席卷了她全身!她的身体在泥泞中痛苦地扭曲、翻滚,骨骼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噼啪脆响!皮肤下的肌肉剧烈地蠕动、膨胀!细密的白色狼毛如同雨后春笋般疯狂钻出!她的头颅变形拉长,犬齿暴突,双手双脚化为锋利的狼爪,深深抠进泥地里!

在我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个温婉的月娘,就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在我眼前,痛苦地、彻底地蜕变成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巨狼!

然而,这蜕变并未带来力量。她的气息反而迅速萎靡下去。那身曾经在崖顶闪耀着银辉的白毛,此刻黯淡无光,沾满了血污和泥浆。腹部的伤口巨大而狰狞,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大片泥土。它侧卧在地上,琥珀色的狼眼艰难地睁开,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哀伤、疲惫,还有一丝……解脱般的释然。

“呜……”它发出一声极其微弱、近乎呜咽的低鸣,伸出舌头,极其温柔地、带着冰凉的湿意,舔了舔我因恐惧和悲伤而不住颤抖的手背。那动作,依稀带着月娘的温存。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撕裂般的剧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跪在泥泞里,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它的头,想要堵住它腹部那可怕的伤口,却发现自己如此渺小无力。

就在这时,周围死寂的山林中,再次亮起了点点幽绿的凶光!低沉的、充满威胁的狼嗥声,从四面八方隐隐传来!狼群!屠戮了村庄的狼群,循着血腥味,追来了!

白狼猛地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狼眼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凌厉的凶光!它挣扎着想要站起,护在我身前,却只是徒劳地晃动了一下头颅,又重重地摔回泥泞里。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甘的嘶鸣,绝望地望向那步步紧逼的绿色光点。

我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这匹曾经是月娘的白狼,为了腹中的孩子,为了我这个无用的人类丈夫,背叛了它的族群,耗尽了它所有的力量和生机。它再也无法保护我们了。

看着它腹部致命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看着它眼中那迅速流逝的生命之光,看着四周黑暗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狼影……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瞬间占据了我的脑海。

我猛地俯下身,用尽全身力气,将瘫软垂死的白狼抱了起来!它比我想象的要轻,轻得像一片凋零的秋叶。温热的、带着腥甜气息的血,立刻浸透了我单薄的衣衫。

我抱着它,不再看那些逼近的绿眼,不再听那些催命的低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踉跄跄地朝着深山更深处、那传说中连狼群也极少涉足的、布满嶙峋怪石的绝壁方向,跌跌撞撞地奔去!

身后,狼群的低吼瞬间变得焦躁而愤怒,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无数道灰影从林间窜出,利爪踏过泥泞和腐叶,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死亡的气息,朝着我们疯狂地追来!

本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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