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反救赎的始末（45）
目暮警官看着合上的医疗室门，眉头紧锁，转向诸伏高明，声音压得很低：“诸伏老弟，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森淼月有问题的？”
诸伏高明脚步微顿，转过身，神色平静：“目暮先生，叫我高明就好。”
他稍作停顿，才解释道：“其实，单就刚才的问答而言，森小姐的回答逻辑性很强，反应也相当机敏，几乎掩盖了所有疑点。”
“哦？” 目暮警官和其他人都露出专注的神情。
“真正让她暴露的，并非她是否懂得伪装与跳转技术本身，” 诸伏高明镜片后的目光锐利
“而是在我最后关于‘技术高超的第三方’的追问中，我仅仅提到调查显示她和日间橘小姐在计算机社团时，曾与神谷朔讨论过伪装与浏览器跳转技术的课题。”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我并没有具体说明那个匿名报警和绑匪通讯所使用的技术就是伪装和跳转。我只是提出了存在第三方高超技术操纵的可能性。”
“然而，森小姐在激动反驳时，她的话语是：‘那个技术……也许绑匪他们本身就精通此道？……况且我怎么可能懂这些什么技术的，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干什么了？’” 诸伏高明精准地复述着森淼月的话，并着重强调了“这些什么技术”和“他们干什么了”这几个词。
“她下意识地将我所指的‘高超技术’与‘伪装和跳转技术’划上了等号，并且急于撇清自己对此的了解和关联。这恰恰说明，” 诸伏高明总结道
“她不仅知道这个技术课题的存在，更在那一刻，潜意识里将它与本案的关键通讯手段联系了起来。她的反驳，反而坐实了她对这个技术方向的高度敏感和潜在了解。”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随即又涌起更深的震惊：“高明老弟，你的意思是……这个高二的女学生，森淼月，很可能就是幕后真凶？”
诸伏高明微微摇头，语气谨慎：“不一定。这只说明了她很可能知情，对技术环节有所了解。但这并不能直接等同于她就是策划一切并杀害日间橘小姐的凶手。动机、实施过程、同伙……这些都还是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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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深人静，长野本部安排的临时住所里一片寂静，众人都已疲惫地进入梦乡。
童磨独自坐在门外窗边的阴影里，看着清冷的月光。突然，他放在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不是铃声，而是一种特定的震动频率。
童磨立刻拿起手机解锁，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来自“蒂挞”的加密文件。
蒂挞的效率果然惊人，短短几个小时，森淼月从出生到现在、明面上能查到的所有信息，包括家庭背景、学校表现、社团活动、人际网络、甚至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网络痕迹，都被详尽地整理出来。
他刚放下这份文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专属的、带着冰冷杀伐气息的铃声——琴酒。
童磨划开接听，唇角自然勾起：“Gin。”
听筒里传来琴酒冷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问意味：“今天，你让蒂挞去查了一个叫森淼月的女高中生的所有信息？”
“嗯，” 童磨毫不意外琴酒这么快就知道，声音带着惯有的温和笑意，“长野这边遇到一个挺有意思的小家伙。逻辑清晰，演技精湛。她背后还牵扯到一个技术相当高超的‘第三方’，蒂挞的报告显示，那技术风格有点意思。感觉…是个可以观察一下的苗子，或许有引入的价值。”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趣。
“哼，” 琴酒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毫不掩饰他的不耐，“不要随便什么垃圾都往组织里领”
童磨的笑意更深了，琴酒这种专属的、带着点暴躁的不耐烦，在他听来格外顺耳：“放心吧，我的Gin。我又不是朗姆那个喜欢在垃圾桶里翻‘宝藏’的老家伙，品味还是有保障的。”
他轻松地揶揄了一下朗姆，“只是觉得有趣，观察观察罢了。不会轻举妄动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是对“朗姆在垃圾桶里翻宝藏”这个评价无声地表示了赞同。琴酒最终只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你。别玩脱了。” 随即切断了通讯。
听着忙音，童磨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将手机放回桌面。琴酒的关心，总是让他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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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联合调查组一行人在长野县警的带领下，驱车前往案发地点——位于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
工厂区域荒草丛生，巨大的钢铁骨架锈迹斑斑，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萧条。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混合的呛人气息。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碎石和瓦砾的地面上，脚下的灰尘被惊起，给原本就灰暗的环境更添一层浑浊。
目暮警官环顾四周破败的景象，眉头紧锁：“这里……就是案发第一现场吗？” 环境的恶劣程度超乎想象。
“嗯。” 大和敢助拄着手杖，声音粗粝，独眼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根据森淼月的初步口供，她和日间橘就是在这片区域被强行掳走的。” 他指向工厂入口附近一片相对空旷的水泥地。
上原由衣在一旁补充，语气带着沉重和困惑：“森淼月和死者日间橘是县立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们是在学校的计算机俱乐部认识的，因为对编程和网络技术都很有兴趣，很快成为挚友。日间橘的父亲是县里有名的‘橘氏汽车贩卖连锁公司’的社长。”
“初步判断，绑匪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日间橘这个富家千金，意图勒索巨额赎金。” 大和敢助接过话头，用手杖点了点地面，“而森淼月，据她所说，是在试图阻止绑匪带走日间橘时被掳走的，她掩护了日间橘逃跑，成为了意外的受害者。”
目暮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昨晚诸伏高明的分析让他对森淼月的说辞充满了怀疑：“但是……” 他指出了最核心的矛盾，“最终被绑架带走的是森淼月，而死者……却是作为主要绑架目标的日间橘小姐？”
“问题就在这里！” 上原由衣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和难以置信，“而且……最令人费解的是，法医的初步尸检报告和现场勘查都强烈表明，日间橘小姐她……她是自杀身亡的。”
“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