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崩溃的轰鸣还在意识里回荡，陈凡感觉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着，周围的黑暗不再粘稠，而是化作无数道金色的流光，像河流般包裹着他和小张。θ符号的光芒在周身跳动，与记忆芯片的金光交织成一张网，将那些试图侵入的黑色符号挡在外面。
“咳……”陈凡猛地呛出一口带着符号腥甜的空气，双脚终于踩到了实地上。他踉跄着站稳，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张少年仍在昏迷，但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些，后颈的记忆芯片闪烁着金光，那些侵蚀皮肤的黑色纹路已经消退大半。
周围不再是意识墟场的虚无，而是一间巨大的圆形实验室。墙壁由银白色金属构成，上面布满了流动的符号纹路，这些纹路从地面延伸到穹顶，在中央汇聚成符号阵列。阵列中央悬浮着半块银色的共鸣核心，正是他在漩涡深处看到的那一块，核心表面的黑色θ符号仍在转动，每转一圈，周围的符号纹路就亮起一次。
“这里就是……教授的地下核心区？”陈凡环顾四周，实验室的设备大多完好，靠墙的金属架上摆满了密封的样本罐，罐子里漂浮着各色符号结晶；角落的控制台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而在符号阵列的边缘，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正蜷缩在那里，双手抱着膝盖，正是小张记忆里的小星。
“小星！”陈凡连忙抱着小张走过去。听到声音，小女孩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但清澈的脸，她的眼睛里倒映着符号阵列的光芒，手腕上的黑色手环正在微微发烫。
“你是谁？”小星的声音带着警惕，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目光落在陈凡怀里的小张身上时，突然睁大了眼睛，“哥？是我哥吗？”
“他是小张，他没事，只是昏迷了。”陈凡放缓脚步，尽量让语气温和，“我是陈凡，是你爸爸的同事，我们来接你出去。”
提到“爸爸”，小星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指着符号阵列中央的共鸣核心，声音带着哭腔：“爸爸让我在这里等，说等核心亮起金色的光，就会有人来接我。可是来了个戴面罩的叔叔，他拿走了另一半核心，还说爸爸不会回来了……”
“戴面罩的叔叔？”陈凡心头一紧，“他是不是拿着银色的装置，穿黑色的衣服？”
小星用力点头：“他说他是变量c，要完成爸爸没做完的实验。他把我锁在这里，说我是‘情感锚点容器’，不能离开核心区。”
变量c果然来过！陈凡看向共鸣核心，半块核心悬浮在能量立场中，表面的黑色θ符号转动得越来越快，周围的符号纹路开始泛起紫黑色。他突然想起教授笔记里的记载：双变量共鸣装置需两块核心校准，单独运行的半块核心会持续吸收深渊能量，最终引发逻辑崩塌。
“不好，核心在失控！”陈凡刚说完，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墙壁上的符号纹路瞬间从银白色变成深紫色，符号阵列中央的能量立场开始波动，半块核心表面的黑色θ符号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符号碎片，像墨滴一样融入周围的空气中。
“嗡”
低沉的嗡鸣声从实验室深处传来，地面开始震动，符号阵列边缘突然升起四道能量屏障，将陈凡、小张和小星困在中央。屏障上流动着金色的问号和银色的叹号，正是之前遇到的实体符号，显然这是核心区的防御机制被激活了。
“屏障锁死了！”陈凡伸手触碰屏障，指尖传来寒意，θ符号在掌心亮起，却只能在屏障表面激起一圈涟漪，“这些符号带着深渊污染，硬闯会被符号化！”
小星突然指着陈凡的胸口：“你身上有和爸爸一样的符号！”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属牌，牌面上刻着一个金色的θ符号，“这是爸爸留给我的，说遇到有同样符号的人，就把这个给他。”
陈凡接过金属牌，触手冰凉，牌面上的θ符号与他掌心的印记产生了共鸣，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胸口。金属牌突然亮起，投射出一段教授的全息影像教授站在符号阵列前，脸色憔悴但眼神坚定。
“如果看到这段影像，说明双变量已经抵达核心区。”教授的声音带着疲惫，“变量c偷走了左半核心，他的目标是用深渊能量重构逻辑法则，让符号成为新的存在基础。右半核心在持续吸收深渊能量，最多还能维持四十分钟，一旦崩溃，整个地下核心区会变成新的深渊通道。”
“要阻止他，必须找到左半核心，让两块核心重新校准。变量c带走核心后会前往‘逻辑枢纽’，那里是符号网络的总节点。”教授的影像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小星，对不起爸爸不能陪你了，θ符号的持有者会保护你。记住，双变量共鸣的最后一步，需要你们三人的意识同步小张的情感记忆，小星的纯净意识，加上θ符号的能量，才能形成完整的反向触发回路。”
全息影像消失，金属牌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陈凡掌心的θ符号中。他感觉θ能量增强了不少，掌心的印记变得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屏障外符号的流动轨迹。
“三人意识同步……”陈凡看向怀里的小张和身边的小星，“小星，你能感觉到你哥哥的意识吗？就像你们以前在家玩游戏时那样。”
小星点点头，她伸出手按在小张的手背上，手腕上的黑色手环与小张后颈的记忆芯片同时亮起。两道金色的光丝从手环和芯片中延伸出来，在空中交织成符号结。
“哥在喊我……”小星闭着眼睛，轻声说道，“他说他很疼，有好多黑色的虫子在咬他的记忆。”
“那是深渊能量在侵蚀他的意识。”陈凡立刻将θ能量注入小张的身体，“小星，集中精神，用你的意识告诉他，你在这里等他，你们还要一起去海边。”
小星用力点头，她的意识顺着光丝传递过去，陈凡能感觉到，小张的意识团在θ能量和小星意识作用下，开始稳定下来，原本黯淡的光芒重新变得明亮。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一股紫黑色雾霭涌了进来，雾霭中传来熟悉的叠加声：“情感锚点连接成功，逻辑闭环第二阶段启动。”
陈凡警惕地看向门口，雾霭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穿着黑色的作战服，脸上戴着银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拿着半块银色的核心正是变量c！
“你终于来了，变量A。”变量c的声音经过面罩处理，显得沙哑而机械，他将左半核心扔向符号阵列，两块核心在空中相遇，却没有融合，反而激起一圈能量冲击波，“教授总说θ符号的持有者是希望，可在我看来，不过是另一个深渊容器。”
“你为什么要背叛教授？”陈凡将小张和小星护在身后，θ符号在周身亮起，“你知道单独运行核心会引发灾难吗？”
“灾难？不，这是新生。”变量c抬起手，墙壁上的符号纹路突然化作无数把符号长矛，悬浮在他身后，“旧的逻辑法则已经腐朽，只有让深渊能量重构一切，才能建立新的秩序。教授太懦弱，他不敢跨出最后一步，所以我帮他完成。”
“你所谓的新秩序，就是让所有人都变成符号光粒吗？”陈凡怒视着他，“那些被深渊吞噬的生命，那些破碎的记忆，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们是必要的牺牲。”变量c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符号网络需要意识碎片作为燃料，就像机器需要机油。你看，”他指向符号阵列，“有了小张和小星这两个情感锚点，核心的能量转化率提升了40%，再过三十分钟，逻辑枢纽就会启动，到时候整个城市都会成为新的实验场。”
“不可能！”陈凡猛地将θ能量提升到极致，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护盾，“我们会阻止你！”
“就凭你们？”变量c冷笑一声，身后的符号长矛突然射出，带着紫黑色的雾霭刺向陈凡，“核心区的防御机制已经锁定你们，你们的意识波动就是最好的瞄准器。”
陈凡抱着小张侧身避开，长矛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刺在能量屏障上，激起一片紫色的涟漪。屏障上的金色问号突然转动，化作无数符号飞虫，从屏障内侧扑向陈凡，这些飞虫比之前遇到的密集，翅膀上闪烁着紫光。
“小心！”陈凡将θ能量注入地面，金色的符号在脚下展开，形成一个防护圈，飞虫撞在防护圈上，纷纷化作黑色的粉末，但防护圈的光芒也在不断减弱。
小星突然喊道：“哥醒了！”
陈凡低头看去，小张的眼睛缓缓睁开，他的瞳孔里不再是漩涡，而是金色θ符号，与陈凡掌心的印记完全同步。“陈博士……小星……”小张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意识已经清醒，“我能感觉到核心……它在哭……”
“它在吸收太多深渊能量，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陈凡说道，“小张，还记得教授笔记里的反向触发吗？我们需要你的意识和小星同步，加上θ能量，才能让核心恢复稳定。”
小张看向身边的小星，兄妹俩的目光相遇，手腕上的手环和后颈的芯片同时爆发出金光。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与陈凡周身的θ能量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光柱，直冲符号阵列中央的双半核心。
“不！你们在破坏实验！”变量c脸色大变，他猛地冲向核心，试图用身体阻挡光柱，“逻辑枢纽启动不能被打断！”
光柱撞上双半核心的瞬间，实验室里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陈凡感觉意识与小张、小星完全连接在一起，他能“看到”小张记忆里的海边，小星画里的符号小船，还有教授在实验室里忙碌的身影。这些记忆化作能量，顺着光柱注入核心，半块核心表面的黑色θ符号开始消退，重新露出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嗡”
双半核心在金光中开始融合，墙壁上的符号纹路从紫黑色变回银白色，能量屏障上的问号和叹号逐渐淡化。变量c被光柱的冲击波掀飞，撞在墙壁上，面罩脱落，露出一张苍白而扭曲的脸陈凡愣住了，那张脸他见过，是教授的首席助手，李默！
“怎么会是你？”陈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教授笔记里多次提到李默，说他是最信任的学生。
李默擦掉嘴角的血迹，眼神疯狂：“为什么不能是我？教授太保守了！他明明发现了符号的终极奥秘，却因为害怕失控而停下！只有我才敢完成实验，让符号成为永恒的存在！”
就在双半核心即将完全融合时，核心表面突然闪过一丝紫黑色，融合的过程猛地停滞了。陈凡感觉到一股阻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核心内部拉扯，θ能量的流动变得断断续续。
“怎么回事？”小星的意识传来不安，“核心在发抖，它好像很痛苦。”
陈凡看向核心，发现双半核心的连接处出现了一道裂缝，裂缝里渗出紫黑色雾霭，雾霭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转动。他突然想起教授影像里的话：单独运行的半块核心会持续吸收深渊能量李默带走的左半核心，已经被深渊污染了！
“融合失败了！”李默大笑起来，挣扎着站起身，“深渊能量已经和左半核心绑定，你们越是强行融合，核心崩溃得越快！现在还有十五分钟，逻辑枢纽就会启动，你们谁也跑不了！”
核心连接处的裂缝越来越大，紫黑色雾霭喷涌而出，实验室的震动变得剧烈，墙壁上的符号纹路再次开始扭曲，金色的问号和银色的叹号在屏障上重新凝聚，这一次它们的光芒刺眼，带着毁灭的气息。
陈凡看着怀里的小张和身边的小星，又看向不断扩大的核心裂缝，掌心的θ符号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想起军官的话，想起教授的笔记，想起小张最后的“反向触发”或许，真正的反向触发，不是融合核心，而是……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小张，小星，相信我。我们要做的不是修复核心，而是让它……反向释放能量。”
双半核心突然震颤，裂缝中伸出无数符号触须，实验室的灯光彻底熄灭，只剩下核心散发的紫黑色光芒，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默的狂笑声在黑暗中回荡，与核心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绝望的序曲。
而陈凡掌心的θ符号，却在此时亮起了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