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夏。邺城,魏王府。
殿内冰鉴散发的丝丝凉意,完全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燥热与凝重。曹操踞坐在镶金嵌玉的王座上,面沉如水,手中紧紧攥着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军报——一份是夏侯渊汉中兵败的详细战报,另一份则是细作确认马超与诸葛亮正式结盟的密函。
“……士卒惊惧,言蜀军有妖法,能发雷霆,声震数十里,触之则人马俱碎……夏侯都督力战不敌,不得已退守陈仓……”侍从颤抖着念出战报内容,声音越来越低。
“够了!”曹操猛地将战报摔在地上,霍然起身,强大的气势让殿内文武尽皆低头,“废物!五千虎豹骑,竟败于妖法!还有那马儿,丧家之犬,安敢与诸葛亮勾结,图谋关中!”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臣子:“诸公!汉中失利,西凉叛逆,南面还有孙权虎视!难道我大魏,竟要陷入三面受敌之境吗?谁有良策,为孤破此僵局!”
谋士刘晔深吸一口气,出列拱手:“大王息怒!马超勇而无谋,性如烈火,其与诸葛亮联盟,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各怀心思,易于离间。彼等一在西南,一在西北,联络需绕行险峻秦岭,信息不畅。可遣能言善辩之士,携重金潜入西凉,散播流言,或言诸葛亮欲借刀杀人,假我之手削弱马超,以便日后吞并西凉;或言马超傲慢,欲独霸关中,与诸葛亮平分秋色。只需在其联盟缝隙中种下猜疑之种,待其生根发芽,联盟必不攻自破!”
曹操微微颔首,此计虽好,却需等待。“此乃长远之策,可徐徐图之。然眼下马超新合诸部,气势正盛,岂能任其坐大?”
一直沉默如同影子般的司马懿,此时缓缓出列,他身形微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大王,刘子扬之策,乃攻心之上计,自当施行。然懿以为,当辅以雷霆手段,反客为主,打其一个措手不及,方能迅速扭转局势。”
他步履沉稳地走到巨大的山河舆图前,枯瘦的手指先点在洛阳:“马超新胜(整合西凉各部),其势正锐,然其性骄,必轻视我军新败。可命曹仁将军于洛阳大张旗鼓,广造舟船,多聚粮草,佯装集结重兵,做出欲再次南下,强攻汉中,雪耻报仇之态势。诸葛亮、赵云非庸才,见此情形,其主力必被牢牢牵制于汉中、白帝城一线,不敢轻易北上支援马超。”
接着,他的手指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西移,划过陇山山脉,最终重重落在陇西的一个点上——略阳!“同时,密令徐晃、张合二位将军,精选关中及并州善走山路的铁骑两万,人衔枚,马裹蹄,抛弃重型辎重,只带十日干粮与引火之物,潜行陇山古道,绕过马超主力布防区域,出其不意,直扑此地!”
他指尖用力,仿佛要戳穿地图:“此处乃马超屯粮重地——略阳!守备相对空虚,且地处河谷,易于火攻。若能一举焚其粮草,则如断马超之脊梁!马超性情暴烈,粮草被焚,三军震动,其必怒而寻战,丧失理智。届时,我军再于险要之处,如断魂涧、木门道等地,预设伏兵,以逸待劳,可一鼓破之!此战关键在于‘快’、‘隐’、‘狠’!”
曹操听着司马懿抽丝剥茧般的分析,眼中怒火渐熄,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和决断。“好!好一个双管齐下!离间攻心,奇袭破敌!仲达此策,深得兵法之妙!”他猛地一拍王座扶手,声震殿宇,“传孤王令!曹仁即刻于洛阳摆出南下态势,声势越大越好!徐晃、张合,领精骑两万,秘密西进,务必焚毁略阳粮草!刘晔,离间之事,由你全权负责,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孤要让那马儿,让那诸葛村夫知道,谁才是这北方真正的主宰!”
冰冷的命令如同北地的寒风,迅速刮向各方。一场针对西北同盟的致命打击,在曹操的震怒与司马懿的毒计下,悄然拉开了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