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了郭妡,立马露出笑脸,“恭喜郭姐姐得县主嘉奖。”
“多谢,坐着说话吧。”郭妡指了下两边的椅子,“不过县主刚赏下来的物件,倒不好即刻转赠你们。”
两人忙摆手,“不敢觊觎郭姐姐的赏赐。”
虽说两人都发誓往后对她唯命是从,可人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郭妡对她们还带着一份防备,浅笑道:“两位今日来,有何贵干?”
态度是和善的,语气怎么听都有些怪,可没办法,昨日确实是她们将她拉下水。
莲蕊没坐,上前几步,理顺衣裳跪下,直接磕了个头。
“妾今天特来谢郭姐姐救命之恩,请郭姐姐受妾三拜。”
说话间,颂芳也跟着跪下。
郭妡淡淡看着这两人,心里警铃大作,只怕又是一种新型诈骗方式。
她们多半以为拿捏了她的心思,当她是个有求必应的圣母呢。
殊不知,她只是个商人,有利可图,则能冒风险,无利可图,也能见死不救的。
等两人真磕完头,郭妡眼眸闪了下,就听颂芳道:“昨日的事,我们知道对不住郭姐姐,但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请郭姐姐原谅。”
这些话,昨天就说过,没一句新鲜,郭妡听得面无表情。
但人一直跪着也不像话,就叫她们起来说话。
两人欠着天大的人情,又赌咒发誓过,自然不违逆她,各自坐下。
颂芳也不啰嗦别的,直接道:“我们来主要是为唐翘,郭姐姐叫我们看好唐翘,我们发现她今日性情大变,看人都阴恻恻的,恐怕是心里这一茬没那么容易过去,我们怕她露馅儿,或者暗地里准备对郭姐姐不利,提前来报个信。”
郭妡没什么好怕,“她不想死自不会露馅,你们看紧她就是,这几日不要叫她见外人,等她什么时候正常了再放出去,左右世子暂时不会想看见她。”
毕竟宴会前,裴玄止就责怪过唐翘知情不报,等宴会结束,县主宁愿挑她出去交际,也不愿用官家出来的唐翘。
证明至少心底有些责怪唐翘。
那么,在唐翘体现自己的价值之前,基本是没什么希望能见到裴玄止了。
两人闻言就松了口气,如今,她们对郭妡心悦诚服,听郭妡说没事就觉得必定没事。
风吹草动报告完,瞧瞧天色,快到晌午,两人就想告辞,还是郭妡叫住她们。
世人嘛,都有自己的价值。
倒不是说见两人表现尚佳,就百分百信任她们,而是她明白,不管哪个时代,都只有信息才是制胜的关键。
恰好,她们可以补全她在三教九流中的信息网,即便她们暂时出不去郡公府。
可明日来临之前,她也是出不去的。
羡秋院留了饭,颂芳和莲蕊自然欣喜,纪四娘只恨自己要看守唐翘没赶上。
而周云芳,望着空荡荡的座位,恨声问:“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
她心情不佳,没人敢接话,一屋子人个个垂头拢手站着。
夜里,郭妡正裹着披风在廊下看花王。
裴玄止赶在戌时末尾进了院子。
连续几日的晴天已经结束,傍晚开始就下起了雨。
裴玄止身上带着些水汽,郭妡忙帮他解了外衣,拿去炉边烘着,又叫人抬来热水让他沐浴。
一套细致的服务,泡在热水里,寒气消散,裴玄止心情十分舒畅。
心情一好,擦在皮肤上粗糙的手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趁着郭妡给他抹澡豆,反手将人拽进水里。
郭妡脑袋朝下,只感到一阵眩晕,赶紧闭嘴鼓起腮才没让水流漫进耳朵,也没被这厮的洗澡水灌一嘴巴。
下一瞬,天旋地转的,她被他提着从水里钻出来。
所幸头发扎在脑后没有散,不然铁定全糊在脸上像个女鬼。
澡豆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她抓着裴玄止的肩稳住自己,衣袖带起的水,顺着他胸膛薄肌落回浴桶,昏黄灯火下,这一幕有些诱人。
但仅限于他在屏幕里,独自发浪勾引女人,而不是将她抱在怀中。
郭妡低头,这厮一只铁臂揽着她,另一只在剥她的衣裳。
两人贴得紧,郭妡将他推了下。
他倚着桶壁,一点儿都推不动,她那点力气,反倒像欲拒还迎。
裴玄止散漫的笑,靠近她,在她颈侧轻嗅,“妡儿这的澡豆,分外香。”
浴桶里逼仄的压迫感环绕着郭妡,急剧升温的男人身体灼得她缩了下脖子。
就这空档,她脊背一凉,身上仅剩一件小衣。
裴玄止的手沿着腰线往上,在她惊呼出声时,以唇封住。
耳房外,香菱正要送衣裳进去,被荷盈一把拉住。
里头水声淅淅沥沥往出溢,却有其规律和节奏,她脸色有些白,扯着香菱去外头,再多烧个两个炉子。
等到炉子烧好搬进内室,裴玄止身上披件中衣,将郭妡抱了出来。
香菱忙将熏笼搬过去为她烘头发。
天可怜见,明日要出府访客,今天已经将头发洗过烘过一回了。
但几人也不敢有怨言,边擦边烘。
裴玄止换好衣裳,坐在榻边揉了揉郭妡的头发。
乌黑浓密的发看起来就十分有福气的模样,至于实际福气如何,如今还说不准,却实打实有些旺他。
既能帮府里花小钱办大事,又恰巧救了条命,让大宴得以顺利结束。
这么想一想,裴玄止将郭妡的脑袋挪到膝上,亲自给她烘发。
“你说喜欢朱记酒楼的吃食,明日自朱家出来,不必着急回府,我叫长康去接你,在朱记叫一桌席面,犒劳犒劳我们的功臣。”
郭妡抬眼,目光如水望着他。
高兴起来眉眼又如弯月,她拧腰抱住裴玄止,漾着柔情哄他,“世子待妾真好。”
裴玄止心里受用,微微勾唇,“你乖一些,我待你自会更好。”
如何叫乖呢?
看不到的地方,郭妡贴着他胸腹,藏起一抹讽意。
随即,她攀紧裴玄止的脖子,轻轻啄他的唇瓣,如虔诚的信徒,奉上自己来证明有多乖。
余韵悠长时的主动撩拨,裴玄止也没客气。
顾不上明日的事,全心享用呈上餐桌的美色,直至深夜。
半夜,雨越下越大,伴着雨声最好入眠。
郭妡是合格的演员,深谙演员的自我修养,睡梦里还将裴玄止抱得死紧。
这依恋的模样,晨起时裴玄止心里又舒服的很。
两人各自洗漱收拾,县主那儿已经来人催促。
趁着这会儿雨停了好办事,郭妡赶紧挑了几支金钗戴上,再换上早熏好的华服,抛下裴玄止就走了。
裴玄止都没来得及看清她。
瞧瞧才端进来的早膳,失笑一声,只以为她空着肚子要吃朱记的美食,又觉得可爱。
世萱堂里,陈婆子捧着一幅画,沁玉捧着两匹绢等着。
见郭妡来了,县主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衣着装扮。
从前并未发觉,这农女打扮起来,别有一股矜贵端庄的气质,轻描了眉和唇,本就十分有辨识度的脸,更是容光焕发。
即便不是当世独绝的美人,也是一眼就叫人无法忘却的存在。
县主十分满意,交代几句,外头禀报马车套好了,也不再啰嗦,放她们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