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力满惊讶地看了陈楠一眼:“可不是嘛,老天爷要发火咯,我早就说过风季不能进来。”
陈楠皱眉问:“风会大到什么程度?”
安力满摇头说:“沙漠这风季最凶猛,谁能说得准能有多大。”
陈楠叹了口气,往营地的炊事区走去。那里的炉火已经燃起,正在做晚饭,食材还是雪莉杨从国外带来的脱水蔬菜。陈楠吃饭不讲究,简单吃了几口,便回到自己的帐篷。
晚上,陈楠补充了点干粮,出了帐篷,搬出折叠躺椅,在夜空下躺下。今晚轮到他与胡八一守夜,他们是第一班岗。
胡八一看了眼陈楠,问:“陈小爷也是我们这一派的人?”
陈楠怔了一下:“算是,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胡八一有些诧异:“您不是摸金校尉那一路传人?可我怎么看您的做法和他们很像。”
陈楠微微一笑,将胸前挂着的天官印递给他。胡八一拿过来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惊讶地看着陈楠问道:“陈小爷,您不会就是发丘中郎将吧?”
陈楠点头:“差不离。”
他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别天天把假的东西挂脖子上,对身体不好,真家伙可不是这个样子。”
胡八一震惊道:“那您还真是这一代的发丘天官?”
陈楠淡淡回答:“嗯。”
胡八一激动地说道:“我们父辈那时候就已经没有人听说过发丘天官了,没想到到了这一代又出现了。陈小爷,那我的……这真的该丢了?”
陈楠淡淡地说:“没错,你的和老凯旋的都假的,早就该处理了。”
胡八一沉默着点了点头。
夜晚愈发深沉,营地点起一堆篝火,除此之外,四周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稍远些便只剩漆黑一片。
他仍旧望着陈楠说道:“这么说来,我们那次碰上的大墓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如今能请到发丘中郎将亲自出马,我心里踏实多了。”
陈楠没有说话,神色凝重地站起来,朝胡八一点了点头,慢慢开口:“你瞧东边那片是什么。”
胡八一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见夜色中悄然浮现出一片绿洲。他愣住了:“这……这是什么东西?”
“有脏东西要来了。”陈楠神情严峻,“这地方有问题,你快去叫醒其他人。”
说完,他仍紧盯远处那片绿洲,眉头越皱越深——这次出现的东西绝不是普通之物,而绿洲又太过真实。
胡八一赶忙去唤醒众人。当大家都出来时,纷纷望向远方的景象,满脸震惊。三爷问:“这到底是什么?”
小哥淡淡答了两个字:“脏东西。”
刚说完,他立刻抽出黑金古刀,摆出应战姿态。这时陈楠猛地转身,将手中的天官印朝侧面重重拍下。
就在此时,一声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空,一道红色身影掠过视线,转眼间从四面八方出现一群红衣女子。但她们脸色煞白,神态怪异,明显不是活人。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陈楠沉声下令:“阿宁,拿出我给你的骨刀,保护好教授和学生!”
话音未落,他已经取出台官印,毫不犹豫地划破手指,低声喝道:
“天官赐福,百无禁忌!阴司有序,亡法无情!赦!”
随着法诀施出,他挥动天官印,朝面前的红衣“女子”狠狠拍下——那女子厉声惨叫,刹那间化为虚无。
战斗正式爆发。陈楠接连击碎数只女鬼,正当他应对之时,这群女鬼却开始有序后退。忽然,一个身影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陈楠望着那女人,感到异常怪异——她的气息不同于凡人,也不似鬼魂。那女人身穿西域打扮,蒙着面纱,步伐沉稳地向小哥走去。
见对方靠近,陈楠愈发警惕。虽不能辨明其身份,他仍握紧刀柄,死死盯着那个神秘来人。
女人无视周围的混乱,一步一步走到小哥面前。小哥站着不动,仿佛陷入幻觉。奇怪的是,女人在他面前停下脚步,静静凝望着他。
陈楠神情一凛,察觉不对,立刻飞出几把飞刀,随即拔刀向前冲去。岂料女人身法诡谲,一闪就退到几步之外。
见此情景,陈楠更加确信此女来头不小。他迅速掏出天官印,重重朝小哥脑袋拍去,一声断喝:“醒过来!”
小哥猛然清醒,见到那女人后立即警觉。然而,女人站在远处,声音幽远地说道:“有趣,发丘天官竟和张家人同行,耐人寻味。”
陈楠正色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女人仔细打量陈楠,语气温婉而意味深长:“你还真有意思,身上背负的东西完全超出了你的掌控。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特别的人了。”
陈楠皱眉冷声回应:“别废话,动手还是离开,没工夫陪你闲聊。”
女子看着他叹气:“何必如此敌对?你我其实并无差别,都背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听完这话,陈楠身子微微一颤,随后冷笑道:“那你到底想怎样?”
话音刚落,女子语气突变,冷冷道:“我来取你们的命。闯入女王禁地、惊扰她的安宁,都得死,特别是你们这群盗墓之徒,更该灭绝。”
她话音未落,便疾步扑向陈楠。小哥抢先劈出一刀被她避过,随即陈楠持血刃迎上前。眨眼之间,女子已疾退远处。
陈楠一咬牙,取出天官印,在滴血的手掌上用力一抹,大声念道:“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天地无极,玄心正法;引雷降劫!”
天官印高举头顶,顷刻间一道惊雷自天空炸落,接连三道雷光劈向女子,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雷电击中。
在雷电的灼烧之下,女子外翻的肌肤之下竟然不是人形血肉,而是布满鳞片的奇异躯体。她流出的鲜血、内腑皆非人类所有,这一幕震惊了陈楠,也让他意识到某种真相。
这个人恐怕也跟西王母类似,采用半人半兽的“假长生”方式存活至今,只为守护其主人。
当雷光再落,小哥与陈楠同时行动,一刃刺进她的肩膀,仅仅只是触及,她就发出惨烈哀嚎:
“不可能!这个时代怎么会有人拥有更高血脉?怎么可能!”
小哥沉默出手,抽出黑金刀,带出血线直取对方头颅。
陈楠一边奋力作战一边大吼:“刺她肚子!”
女子负伤连连,终于在陈楠一刀劈向其腰际时被迫跳后拉距,眼神惊恐望向他们,竟想逃跑。
陈楠立刻掏出天官印割破掌心:“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召雷!”话刚出口,雷电应声劈落。
一道又一道雷霆连续击中女怪物,电击过后的它血肉模糊。小哥把握时机,挥刀断下她头颅,将她的残躯反复刺击才罢手。
陈楠吐出一口血,神情大溃随即晕厥倒地。
小哥立即扶住他,检查后道:“没事。”然后,众人把他安置回帐篷养伤。
夜半时分,陈楠终于清醒过来,胸闷难忍。他站起身来,点了支烟,走到帐篷外面,坐下来发起呆来。
值夜班的阿宁看到他出来,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身体还好吗?”
随后她又说起:“那只最后出现的怪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感觉它像是有两条命?它身上那些鳞片,看起来也不像是我认知里的任何生物。”
陈楠淡淡一笑,回答:“你记不记得西王母共生的说法?这可能是类似的现象,也许是来自古代文明延续下来的某种养生法术。”
阿宁望着陈楠怔了片刻,随后若有所思地点头道:“真要把这事告诉那些专家,肯定是一场轰动——简直是人类史上的奇迹。”
陈楠凝视她半晌才道:“华夏五千年的文明积淀,不是你个小姑娘一下子就能理解得了的。这里还有太多我们尚未解开的谜团。”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调笑。
阿宁听后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一分无奈,她早已对陈楠说话时习惯性带刺习以为常,并未深究继续问:“这么说来,那片区域说不定还会隐藏着更大的危险?”
陈楠听后沉默了一会儿,“首先,我并没有深入,也不知道内部具体是个什么状况;其次,你以后能不能提些更有点水准的问题?这么问我觉得有点别扭。”
阿宁听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笑了笑,偏头陷入思索。
陈楠靠着椅子,闭上眼睛休息。
清晨队伍又开始前进,继续深入沙漠。陈楠早早就来到安力满身旁,低声询问:“这一带有能躲风沙的地方吗?我感觉今天恐怕会起沙暴。”
安力满点头说:“好像确有一些地方可以藏身,不过现在风还没来,真这么早就去找地方吗?”
陈楠望了一眼已经渐沉的天空,“风,已经来了。”安力满看过去后脸色也为之一沉。整个队伍随即加快速度,找到了一个废弃很久的地下结构作为临时藏身处。
刚进入洞中,风声就扑啸而至,黄沙席卷天地。假如此刻还滞留在外,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看着陈楠。
他笑了笑说:“昨晚看见了晚霞我就有所察觉,常言说得好,‘朝霞不出门,晚霞走千里’。这种反常天气当然需要提前防范。”
四下巡视了一圈后吴三爷建议:“现在沙尘还不完全堵死出路,咱们最好趁早收集一些可燃烧的材料,今晚没了火可撑不过去。”
一番商议过后队伍派陈楠、胡八一、小哥、黑眼镜与王胖子五人去搜集干柴等可燃物。
陈楠没有多说,戴上口罩便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他捡了一些风干的灌木和草本植物,那些枯枝轻飘飘的,稍有点风就会被吹跑,许多他都认不出来。正当他打算原路返回时,忽然注意到不远的地方站着一头全身雪白的骆驼,正静静凝视着他。
陈楠眨眨眼,还以为看错了。再定神一看,那头骆驼仍旧伫立不动,望着他。尽管感到惊讶,他心中却泛起好奇,慢慢靠近。
原本以为骆驼会逃跑,谁知它竟丝毫未动。陈楠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脑袋,那头白骆驼反而低头轻舔陈楠的手指,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是重逢的故友。
陈楠不由露出笑意,心说这骆驼有趣得很,通体雪白,样子也招人喜欢。接着脑子里冒出个念头,不知道吃了味道如何。话音刚落,那骆驼立马响亮地喷了个鼻息,还摇着头表达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