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的风还带着几分凛冽，卷着干枯的草叶掠过联盟的木栅栏。石爪长老刚巡查完东侧的俘虏营地，就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队伍正沿着河谷大道走来——为首的少女骑着一头壮实的黄牛，牛角缠着青色麻布，正是青鸟部的小居次凌云，她身后跟着三百名青鸟族族人，赶着成片的牛羊，蹄声踏在冻土上，沉闷如鼓。
“是凌云小居次！”守卫的族人高声喊着，石爪长老立刻快步迎上去。他统管治安，早已接到青鸟部要来送牲畜的消息，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凌云翻身下牛，牛绳递给身边的族人，快步走上前：“石爪长老，我奉族长之命，给联盟送牲畜来了。”她穿着一身新缝的青色麻布长裙，外面罩着厚实的兽皮坎肩，脸颊被风吹得微红，眼神明亮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
“小居次一路辛苦！”石爪长老笑着拱手，目光扫过身后的牛羊群，数量比约定的还要多，“快进营地歇脚，我已让人备好了热汤。”他转头对身边的管事道：“你带二十个族人，把青鸟部的兄弟领到西侧的招待帐篷，杀几只肥羊，煮上热粥，好好款待；再派个人去城堡禀报神尊，说凌云小居次到了。”
管事应声而去，凌云却摆手道：“长老不用麻烦，我先把牲畜清点清楚，再歇脚不迟。”石爪长老拗不过她，只好陪着一起清点——黄牛一千八百六十五头，羊九千四百三十六只，数目与青鸟部提前传来的消息分毫不差。
清点完毕，族人们赶着牛羊往牧场去了，石爪长老才带着凌云往城堡走。沿途的族人看到凌云，都热情地打招呼——上次攻打黑莽部，凌云的英勇大家有目共睹，加上青鸟部与联盟的友好关系，族人们对这位小居次格外亲近。
城堡门口早已热闹起来，侍女们提着铜壶往来穿梭，有的在擦拭木柱，有的在铺门前的麻布地毯，还有的抱着叠好的兽皮袄，显然是接到了禀报，在准备迎接。看到石爪长老带着凌云过来，领头的侍女连忙迎上去：“长老，神尊和夫人们在一楼议事厅等着呢，热水和茶都备好了。”
走进城堡一楼，暖意扑面而来。壁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映得墙面的图腾木牌泛着红光。张轩坐在主位的兽皮椅上，禾、阿瑶等七位妻妾分坐两侧，看到凌云进来，都笑着起身。
凌云的心跳瞬间快了几分，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张轩身上——他穿着一身黑色兽皮袄，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比上次在黑莽部老巢见到时，更多了几分安稳的气场。她连忙低下头，双手拢在袖间，指尖微微蜷缩，声音也轻了些：“凌云，见过神尊。”
“一路辛苦，坐吧。”张轩的声音沉稳温和，目光扫过她微红的脸颊，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禾立刻上前，拉着凌云的手走到身边的木椅旁，椅上早已铺好了柔软的狐皮：“小居次快坐，路上风大，冻坏了吧？”她的手温暖而有力，瞬间驱散了凌云的局促。
阿瑶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蜂蜜水，递到凌云面前：“喝点甜水暖暖身子，这是神尊让人采的野花蜜，可甜了。”青羽也笑着附和：“小居次上次在黑莽部老巢太厉害了，我们都佩服得很呢！”
妻妾们的热情让凌云放松了不少，她接过蜂蜜水，小口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身子也暖了心。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张轩的目光，连忙又低下头，脸颊更红了，小声道：“神尊，这次送来的牲畜，数目都点清了，要是不够，等开春我们再补。”
“够了，青鸟部有心了。”张轩笑着道，“上次的盟约说三成牲畜，你们送来的远超约定，辛苦你们族长和族人了。”
“不辛苦！”凌云连忙抬头，眼神亮闪闪的，“能帮到联盟，是我们青鸟部的福气。神尊上次帮我们打败黑莽部，我们还没好好谢过您呢。”话说出口，她才觉得有些冒失，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张轩看着她羞怯的模样，没再多说，只是对身边的侍女道：“通知后勤坊，晚上备宴，按最高规格招待小居次。”
侍女应声而去，城堡里顿时更忙碌了。厨房里，后勤的族人正围着灶台打转：渔业部刚送来的鲜鱼在陶盆里游动，负责烹饪的妇女正刮鳞去内脏；野鸡和大雁已经处理干净，用盐和野花椒腌着；兔子肉切成小块，和干野菜一起放进大陶锅炖煮；野鸡蛋则分了好几份，有的打散做蒸蛋羹，有的煎成金黄的蛋饼，还有的煮成白水蛋，摆得满满一桌。
客厅里，禾正带着凌云参观城堡一楼。壁炉旁的书架上，摆满了写着字的草纸和装着墨汁的陶瓶，凌云好奇地凑过去，禾笑着拿起一张纸：“这是神尊教我们做的纸，比兽皮好用多了，开春还要建学校，教族人们写字呢。”
“神尊真厉害！”凌云由衷地赞叹，目光落在纸上的字迹上，心里想着要是自己也能写出这么好看的字就好了。
鹿溪端着刚煮好的野菊花茶走过来，茶碗里飘着金黄的花瓣，香气清雅：“小居次尝尝这个，用晒干的野菊花煮的，能清肝明目。”她给凌云递过茶碗，又道：“神尊说你上次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要是还有不适，我给你配些草药。”
凌云连忙道谢：“已经好了，多谢鹿溪夫人关心。上次的伤药就是您给的，效果可好了。”
阿瑶则拉着凌云看她们新做的针线活，木槿和溪月在一旁教她下棋——那是张轩教她们的围棋，用木片做棋子，画在木板上的棋盘，凌云学得很快，虽然输了好几局，却玩得不亦乐乎。青羽和千惠则坐在一旁，给她讲张轩造纸、制铁笔的事，听得凌云眼睛发亮，时不时看向张轩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崇拜。
张轩坐在一旁看着，嘴角带着笑意。妻妾们与凌云相处融洽，没有丝毫生分，这让他很是欣慰。他偶尔开口指点几句下棋的技巧，凌云听得格外认真，回答时却依旧带着几分羞怯，声音软软的，与上次战场上那个英勇的少女判若两人。
傍晚时分，晚宴开始了。长形兽皮案上摆满了菜肴：清蒸鲜鱼泛着银光，鱼肉鲜嫩；烤野鸡外皮焦香，撕开来油汁直流；大雁汤炖得奶白，飘着野葱的香气；兔肉野菜煲软烂入味；煎蛋饼金黄酥脆，蒸蛋羹嫩滑如水；还有煮得滚圆的野鸡蛋，剥了壳浸在酱油里，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张轩坐在主位，凌云被安排在禾和阿瑶中间。禾不停地给她夹菜，把最嫩的鱼肉和鸡腿都放进她的陶碗里：“小居次多吃点，看你瘦的，得多补补。”阿瑶则给她舀了一勺大雁汤：“这个汤最补身子，我以前生病，神尊就让厨房给我炖这个。”
凌云的碗很快就堆成了小山，她一边道谢一边往嘴里塞，吃得脸颊鼓鼓的。晚宴的气氛热闹而温馨，妻妾们轮流给凌云夹菜、倒甜汤，还跟她讲联盟的趣事，凌云渐渐放开了，偶尔也会讲青鸟部的事，说到族里的小孩调皮，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张轩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补充几句，目光落在凌云身上时，总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羞怯。
晚宴结束后，禾拉着凌云的手，笑着道：“小居次，城堡里房间多，你住几天再走呗？正好陪我们说说话，神尊还能教你写字呢。”
凌云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张轩，见他正笑着点头，连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好……好呀。”
“太好了！”阿瑶立刻拍手，“我带你去看房间，被褥都是新晒过的，可暖和了！”
凌云跟着阿瑶去看房间，心里又喜又羞。她回头看了一眼张轩，正好看到他也在看她，连忙转过身，快步跟上阿瑶的脚步。房间在城堡二楼，铺着厚厚的兽皮褥子，窗户上挂着麻布窗帘，桌上还摆着一盏油灯，温暖而舒适。
“我让侍女给你烧点热水，你泡泡脚，解解乏。”阿瑶笑着说，转身去吩咐侍女。凌云坐在床边，摸着柔软的被褥，心里甜滋滋的——她没想到能在城堡住下，还能每天见到神尊。
第二天一早，凌云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的。侍女已经端来了热水和早饭，是黄米糕和煮鸡蛋，还有一碗温热的羊奶。吃过早饭，禾就来找她，教她煮茶——用的是联盟自己晒的草药茶，放进陶壶里煮，香气浓郁。凌云学得很认真，虽然第一次煮得有些浓了，却还是得到了禾的夸奖。
接下来的几天，凌云每天都和妻妾们待在一起。上午跟着禾和鹿溪学煮茶、认草药，下午跟着阿瑶、青羽下棋、学写字，晚上则和大家一起围在壁炉旁，听张轩讲外面的世界。张轩讲得很生动，从山川河流到奇花异草，听得凌云心驰神往，她总是坐在离张轩最近的地方，睁着大眼睛认真听，偶尔提问，声音里满是好奇。
张轩偶尔会教她写字，握着她的手在草纸上写下她的名字。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透过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凌云脸颊发烫，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每次写完，她都会把纸小心翼翼地收好，像珍藏宝贝一样。
转眼几天过去了，凌云该回青鸟部了。这天早上，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到一楼客厅，张轩和妻妾们都在等着她。
“要走了？”张轩看着她，语气温和。
凌云点点头，眼里带着几分不舍：“嗯，族里还有事，我得回去了。”她顿了顿，鼓起勇气道：“谢谢神尊和夫人们这些天的招待，我……我很开心。”
禾笑着道：“以后常来玩，城堡的门永远为你开着。”阿瑶则塞给她一包野果干：“路上吃，甜甜的。”
凌云谢过众人，转身往外走。张轩送她到城堡门口，看着她骑上黄牛，忽然道：“开春建学校，要是青鸟部有愿意来上学的孩子，随时可以来。”
凌云猛地回头，眼里亮闪闪的：“真的吗？神尊！”
“真的。”张轩笑着点头。
凌云用力点头：“我回去就告诉族长！谢谢您，神尊！”她调转牛头，挥手道：“神尊，夫人们，再见！”
“再见！”妻妾们挥手回应，张轩也笑着点头。
凌云骑着黄牛，带着留下的三十名族人往青鸟部走去。走了很远，她还忍不住回头看城堡的方向，直到城堡的轮廓消失在视线里，才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些天的画面在脑海里一一闪过：神尊握着她的手写字的温度，夫人们热情的笑容，城堡里温暖的壁炉，还有晚宴上美味的菜肴……想着想着，她忍不住傻笑起来。
回到青鸟部时，族人们早已在营地门口等着。族长看到她回来，笑着问：“联盟招待得好不好？神尊还好吗？”
凌云点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好，神尊和夫人们都很好，还留我住了几天呢。”
这时，族里的长辈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打趣：“我们的小居次回来啦？我看你一路上都在傻笑，是不是在联盟遇到心上人了？”
凌云的脸瞬间红透了，连忙低下头，小声道：“哪有？长老别乱说！”
“还说没有？”她的姐姐走过来，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脸红得像熟透的野果，肯定是想男人了！快说，是谁这么有福气，被我们青鸟部的小居次看上了？”
族人们都笑了起来，围在她身边起哄：“就是呀，小居次快说！是不是神尊呀？”
“不是！真的不是！”凌云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跺了跺脚，转身就往自己的帐篷跑，留下身后一片笑声。
跑进帐篷，凌云靠在门帘上，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心跳得飞快。她想起张轩温和的笑容，想起他握着她的手写字时的温度，想起他看着她的眼神……嘴角又忍不住上扬，心里甜甜的。
她知道，族人们猜对了，她确实想神尊了。只是这份心思，她只能藏在心里，每次想起，都会忍不住傻笑，然后又羞得脸红。
冬末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凌云的脸上，映得她眉眼弯弯。她拿出藏在怀里的草纸，上面是张轩教她写的“凌云”两个字，字迹锋利流畅。她轻轻抚摸着纸面，心里想着：开春一定要再去联盟，看看神尊，看看夫人们，还要学更多的字，听更多神尊讲的故事。
帐篷外，族人们的笑声还在继续，凌云的脸颊更红了，却偷偷把草纸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份属于自己的、甜甜的秘密。她知道，这个冬末，因为去了联盟，因为见到了神尊，变得格外温暖而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