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苍栖的帮忙于我而言，是可有可无的。
现在我过的早就不是当初风餐露宿挨饿的日子了，徐叙给我留下的魂魄还有不少，每天一只魂魄的滋养，我的力量也在日渐强大。
而且待在李婉这具身体里，家家户户那些防邪祟的咒术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想要掀翻整个玉山村，应该也没有多难。
何况如今还有银珠在我身边。
她虽在我面前总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杀人的时候也是狠厉毫不手软的。
见我发话，岑苍栖眼神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但还是点头同意。
“嗯……”
婆婆总算是松了口气，随即也不再打扰我们吃早饭。
岑苍栖见她离开，后脚便走到门口将房门锁上。
“那……高人，会伤害绾绾。”他皱着眉头攥着我的袖口，担忧显露无疑。
“我可以杀了他。”我摸索着他那白嫩的指节，语气平淡。
日子过得太舒坦，险些忘了，我本就是一只凶残不讲理的恶鬼。
岑苍栖顿时沉默，“……”
他显然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良久后他抽回了自己的手，闷头吃起了早饭。
多了银珠的存在，我便没那么多心思再陪岑苍栖玩闹。
大多时候，都在听银珠讲述着我生前的过往。
而岑苍栖，就竖着耳朵在一旁偷听。
银珠说，我是岑家的小女儿。
大姐岑青青，早年间不知何原因得了失心疯闹出了许多丢人的事情败坏家族声誉，因而从族谱除名，父母于心不忍只得将她扔到了寺庙里自生自灭。
于是，我理所当然成了岑府唯一的大小姐。
在父母的庇护下，我的人生一帆风顺无忧无虑，性子骄纵顽皮却在父母面前十分乖顺。
所以才会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只因认为父母挑选的，便是最好的，这句话是我当初告诉银珠的。
银珠说，我唯一一次与父母产生分歧。
便是阳春三月，出门踏青时在河边草丛里捡到过一个男人。
那年我十四岁。
听银珠描述，草丛躺着的男子像是得了重病，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没有外伤，却已经奄奄一息。
而我素来娇生惯养却心地善良不谙世事。
从前连自己养的小鸟死了都会心疼的哭上两天，更何况眼前的是一个濒死的人。
于是，他被我让马夫背上轿辇，偷偷带回了岑家。
我不敢告诉父母，只好将人安置在了马厩旁。
并偷偷请了大夫来替他治病。
可这件事没瞒住父母多久，在越朝那个年代，女子私相授受是极大的罪责。
我一个高阁女儿家，擅自将一陌生男子带回岑府，若是被旁人知晓，岑家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断。
与父母争吵的过程银珠并不知晓，我事后也没和她们提起过。
她只知道在那男子稍加恢复脱离生命危险后便被我父母给送走了。
这件事也没人再提起。
听到这些我甚至做了大胆的猜想，询问银珠，我后来嫁的人会不会是这个被我救下的男人？
可银珠摇头，她记得我父母替我挑选夫家时府里热闹非凡。
送来庚帖和画像的都是城中赫赫有名的权贵，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户人家。
也记不得那些画像上男子的模样，却能清晰的肯定，其中并没有我捡回来的那个男人。
只因那男子虽然病恹恹的，模样却生得一副天人之姿。
“否则小姐您也不会那样爽快的将人给捡回来……”银珠低声嘀咕。
……
难道我不是因为心地善良而选择救人一命吗？？？
“有他好看吗？”我抬手指了指门口端坐着守门的岑苍栖。
银珠抬眼打量，又迅速垂下眼眸。
“姑爷自然是世间最好看的男子。”
我一时语塞，这话听着太规矩了。
“你是在讨好我还是在夸他？”
“您就别捉弄银珠了……”
“有长进！”我摸了摸她的脑袋。
短短两日，她总算改掉了自称奴婢的习惯。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我的敲打。
银珠在白天的时候不能长时间离开镯子，浅聊一会儿后她又钻了回去。
而岑苍栖的看门任务也顺利完成。
他的耳根子微微泛红，略显生涩的朝我走来。
“能陪……阿栖了吗？”
“能！”我爽快答应。
总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付出，却又一直晾着他。
显得我在欺负一个傻子。
转眼便到了村长请来的那位高人来村里的日子。
许是知道他的到来，让村里的人安心了不少，村里顿时变得热闹了不少。
隔着岑家高高的院墙，我都能听见外边的动静。
正用心捕捉他们的谈话时，婆婆却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内院。
还险些绊了一跤。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推搡着我和岑苍栖往房中走。
“快，快带着阿栖回房！”
“把门锁上，别出来！”婆婆的言语间满是慌乱。
“这……这是怎么了？”我边走边问，眉间满是疑惑。
方才也没听村里说又出了什么事啊？而且那高人要正午时分才到这玉山村。
眼下不过早上七点钟。
“小梅死了……”婆婆双唇颤抖，两眼放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死在咱们家门口！”
“小梅……是谁？”我的眼珠子来回打转，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你那未过门的嫂子！”婆婆连忙替我解惑。
随后急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后来还嚷嚷着要嫁给我们家阿栖！”
“这会儿死在咱家门口，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腕间的银镯。
万分肯定这不是银珠动的手，她日日都与我待在一处。
而我也没察觉到附近有新死之魂的存在，否则肯定是要抓回来加餐的。
于是便给婆婆提了个建议。
“那高人不是快来了？让他招来小梅的魂一问便知。”
“妈，别紧张，她死门口又不是死屋里了，赖不到咱们头上。”
安抚好婆婆的心绪之后，我忽然回想起。
银珠杀死李家父母的那天晚上，她说自己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所以匆忙离开因此才让李大华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