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槐序裹着带有秦峪体温和气息的外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他想瞪秦峪,却发现对方已经摸着鼻子,快步跟上晏乔,生怕被他问责。
烧烤架已经升起炭火,节目组帮他们烤好了一部分食物,油脂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众人纷纷落座,气氛热闹起来。
晏乔极其自然地坐在了秦峪旁边,而秦峪的另一边,空着一个位置。
晏乔拿起一串烤蘑菇,目光扫过还僵在一旁的纪槐序,以及他身边似乎想邀请他坐下的顾柏。
她红唇微勾,极其自然地对纪槐序扬了扬下巴:
“纪老师,过来坐啊,这边离火近,暖和。顺便看着点秦峪,他笨手笨脚的,没人看着连肉都能烤焦。”
秦峪只想用烧烤堵住她的嘴。
晏乔这话一出,气氛瞬间又微妙起来。
纪槐序站在原地,只觉得那件外套此刻重若千斤,秦峪的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着他的感官。
晏乔这话是什么意思?
纪槐序想不明白。
过去坐?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过去?又显得自己过于扭捏。
顾柏适时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学长,这边也有位置,风没那么大。”他指的是自己旁边的一个空位。
这下选择权又抛回了纪槐序手里。
秦峪没说话,只是拿起夹子,故作专注地翻动着烤架上的肉串,仿佛没听见这边的暗潮涌动。
只是微抿的嘴角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晓和江彦的目光在几个当事人之间来回扫射,屏息凝神,就差捧上一把瓜子。
苏晓悄悄的和江彦在一旁咬耳朵:
“秦老师平时不是最会说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吭声了?”
江彦也悄悄的:
“平时是借着和纪老师互怼那股劲才敢说,哪敢有乔姐这么直白。”
苏晓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这边,晏乔却像是没看到顾柏的邀请,自顾自地咬了一口蘑菇,继续对纪槐序笑道:
“纪老师,快来管管他,这肉再翻下去真要成炭了。我可不想第一天就食物中毒。”
她语气轻松,带着不容拒绝的熟稔,仿佛纪槐序和秦峪就该是坐在一起的。
纪槐序骑虎难下。
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裹紧了身上那件碍事的外套,迈步走向秦峪旁边的空位,动作略显僵硬地坐下。
“这里离火堆近,暖和点。”
他硬邦邦地丢出一句解释,不知是说给谁听。随后朝着顾柏抱歉的点了点头。
秦峪翻动肉串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低低的“嗯。”
听起来莫名有点乖顺。
晏乔满意地笑了,递给纪槐序一串刚烤好的、看起来火候正好的玉米:“纪老师尝尝这个,甜的。”
她又自然地拿起几串生的鸡翅放到秦峪面前的烤架上。
“喏,秦大爷,展示你真正技术的时刻到了。纪老师,你负责监工,烤糊了唯他是问。”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仿佛她是这场烧烤聚会的主人。
顾柏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
他沉默地拿起一串蔬菜,安静地烤着,没有再试图加入话题。
苏晓终于忍不住,凑到江彦耳边用气音激动地说道:“晏乔姐好厉害,感觉像在看现场版偶像剧导演。”
江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用口型回她:“王者段位。”
随后,两人默契的去找顾柏说话了。
纪槐序如坐针毡。
身边的炭火烘烤着他的脸颊,身边人的体温隔着空气隐隐传来,手里甜香的玉米似乎也变成了烫手山芋。
他小口咬着玉米,味同嚼蜡,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抵抗身旁那人存在感极强的磁场。
秦峪倒是似乎进入了状态,认真地烤着鸡翅,偶尔还侧头低声问一句:“这个程度行不行?算熟了吗?”
明明自己会做饭,语气却认真得像在请教米其林大厨。
纪槐序哪里会这些,被他问得烦了,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再烤一分钟。焦了你就自己全吃了。”
“得令。”秦峪从善如流,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晏乔看着这两人别别扭扭却又异常“和谐”的互动,端起旁边的饮料喝了一口,掩住嘴角满意的弧度。
就在这时,导演拿着任务卡走了过来,笑容满面。
“大家吃得开心啊!趁着人齐,咱们简单说一下明天正式录制的安排!”
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明天我们的主题是声音的对话。”
导演介绍道。
“分组不变,苏晓和晏乔一组,根据抽签决定‘倾听方’和‘倾诉方’。”
“‘倾听方’需要全程保持安静,只能用节目组提供的简单乐器或周围的环境声回应。
‘倾诉方’则要选择一段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经历或情绪进行分享。”
“最终需要共同创作出一段包含倾诉内容、环境音和简单乐器的音频作品。”
这个规则一出,大家都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纪槐序却微微蹙起了眉。
倾诉,这意味着需要极高的信任和情感投入。
导演已经拿出抽签盒。
“来,现在抽取你们的角色卡,决定明天谁是‘倾听方’,谁是‘倾诉方’。”
抽签顺序随机。
很快轮到纪槐序,他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卡片,翻开一看,上面赫然两个字——
倾诉。
他心头微微一沉。
紧接着,秦峪也抽完了,他亮出自己的卡片,挑眉看向纪槐序,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卡片上,对应地写着——
倾听。
明天,他需要向秦峪,向和他对着干了这么久的死对头,倾诉一段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经历或情绪?
纪槐序看着秦峪那双此刻意味不明的桃花眼,只觉得刚刚吃下去的玉米瞬间堵在了胃里,一阵发凉。
这比让他带病爬一天山还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