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谋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攥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苏晨，看着他那张清秀的脸上，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仿佛掌控一切的微笑。
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苏晨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他会笑着，亲手毁掉，自己曾经最珍视的一切。”
“他要让她知道，她失去的，不是一个爱她的男人。”
“而是一个，她永远也高攀不起的，神。”
轰！
这几句话，像是一道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所有的迷雾，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对啊！
这才是真正的，极致的，疯狂的艺术！
这才是真正的，能让所有人都为之战栗的，视觉冲击力！
跟苏晨这个想法比起来，自己之前那个，什么穷画家大战富二代的剧本，简直就是一坨，狗屎！
幼稚！可笑！俗不可耐！
张一谋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他从业二十多年，一直以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为傲，但今天，他第一次，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面前，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才华的碾压！
这个年轻人，他不是在写剧本。
他是在，写人性！
写那种，被逼到绝境之后，彻底爆发的，最原始，也最疯狂的，毁灭欲！
“好！太他妈好了！”
张一谋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的光芒！
他看着苏晨，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失散多年的，知己！
“苏先生！不！苏老师！您这个想法，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我拍了二十多年的mV，从来没听过，这么带劲的创意！”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苏晨的手，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就按你说的拍！我们现在就改剧本！不！不用改了！这个mV，没有剧本了！我们，就拍你！就拍你最真实的状态！”
他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创作的癫狂状态。
“摄影师！灯光！道具！都给我准备好！我要用最好的设备，最顶级的团队，把苏老师刚才那个状态，给我完完整整地，复刻下来！”
“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舞台！”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被张一谋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给搞懵了。
尤其是王姐，她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疯的男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这……这都什么情况？
刚才不还是要打要杀的吗？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艺术交流会了？
而且，张导，您是不是忘了？
那个被苏老师打得半死不活的魏哲，刚刚才被救护车抬走啊！
您现在就要拍“最真实的状态”？
您是想让苏老师，当着镜头的面，再把谁给打一顿吗？
然而，没有人理会她内心的咆哮。
因为，会议室里，另一个疯子，也终于开口了。
“我同意。”
林心婉缓缓地站起身，她走到苏晨的身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这个故事，我喜欢。”
她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哦？”苏晨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他倒想看看，这个疯女人，又能搞出什么幺蛾蛾子来。
“最后的结局，我要改一下。”
林心婉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苏晨的胸口。
“那个被你‘抛弃’的女人，她最后，不应该是后悔，或者痛苦。”
“她应该，是会笑的。”
她的声音，变得和苏晨刚才一样，有些飘忽，又带着一丝，神经质的，疯狂。
“她会笑着，看着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神’，然后，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你。”
“你的世界，你的尊严，你的一切，都不过是，我随手可以捏碎的玩具。”
“她要让你知道，你不是什么神。”
“你只是，我林心婉，看上的一条，比较有趣的狗。”
她说完，看着苏晨那张，依旧挂着浅笑的脸，笑得，比花还要灿烂。
“苏晨，你觉得，我这个结局，怎么样？”
我操！
苏晨的内心，再次被一万头草泥马给踏平了。
这个疯子！
她完全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苏晨看着林心婉那双，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非但没有吓到她，反而，彻底点燃了她那颗，唯恐天下不乱的心。
她这是在，向他宣战。
也是在，向他，发出邀请。
邀请他，和她一起，在这个疯批的舞台上，上演一出，足以让全世界都为之疯狂的对手戏。
苏晨沉默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一次，被这个疯女人，给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悬崖边上。
拒绝？
那之前所有的铺垫，就都白费了。
这个任务，也别想完成了。
答应？
那他就要，和一个真正的疯子，在一个完全失控的剧本里，即兴飙戏。
这其中的风险，简直比面对玄洋社那帮人的枪口还要大。
因为，你永远也猜不到，一个疯子，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心婉那双，充满了期待和挑衅的眼睛上时。
他忽然笑了。
一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疯狂和自嘲的笑容。
怕什么？
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跟你一个疯子演戏？
不就是比谁更疯吗？
来啊！
谁怕谁！
“好。”
苏晨看着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疯狂。
“就按你说的办。”
“我倒想看看，我们两个，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