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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文学 >  亵渎之鳞 >   第657章 村落

暗爪载着卡拉斯,沿着熔铁河支流与锈蚀平原的交界处低空飞行。卡拉斯手中紧握着那枚暗金残片,其上传来的微弱共鸣,像一缕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方向。

残片对环境中某种特定频率的能量——或许就是蛰龙力量在大地中残留的“回响”——产生了反应,越是靠近某个方向,那共鸣便越是清晰。

他们飞越了更多荒凉而奇特的地貌。有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深不见底的裂谷,其中蒸腾着硫磺气息的浓雾;有遍布着某种磁性黑石、让暗爪飞行都感到滞涩的丘陵;也有一片死寂、连风沙都似乎凝固的苍白盐沼。

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小股铁灾巡逻队。这些冰冷的构装体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在高原上永无止境地巡弋。

有了之前的经验,卡拉斯并未选择硬撼。他利用架构师的能力,结合对地脉能量的精妙感知,轻易制造出小范围的幻象或能量乱流,误导了巡逻队的路线,使其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种“规避”而非“摧毁”的方式,更节省力量,也避免了引来更大的关注。

飞行了约半日后,前方地貌再次发生变化。一片巨大的、由无数风蚀岩柱构成的石林出现在视野尽头。

这些岩柱形态各异,有的如利剑指天,有的如匍匐巨兽,在高原永恒的昏黄光线下投下漫长而扭曲的影子,构成一片天然的迷宫。

而手中残片的共鸣,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微微发烫,明确指向石林深处。

“在里面。”卡拉斯低语,拍了拍暗爪的脖颈。

暗爪降低高度,收敛双翼,如同幽灵般滑入石林的阴影之中。岩柱间的通道狭窄而曲折,怪石嶙峋,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岩石本身的气息,异常干燥。

深入石林数里后,一些人为的痕迹开始出现。岩壁底部被开凿出简陋的壁龛,里面供奉着一些打磨光滑的卵石,或是刻画着与那残片上相似的、简化的图腾。一些岩柱上,也用某种矿物颜料绘制着指引方向的符号,线条古朴而抽象。

终于,在穿过一道仅容暗爪侧身挤过的狭窄石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被环形岩壁包围的隐蔽山谷,面积不大,谷底平坦,零星搭建着数十座低矮的、完全由石块垒砌而成的屋舍。屋顶覆盖着干燥的苔藓与某种坚韧的藤蔓。

山谷中央,有一口看似普通的水井,井口旁矗立着一根最为粗壮的石柱,上面雕刻着一个复杂的、与残片图腾几乎一致的图案,散发着沉凝厚重的气息。

这里像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宁静,与世隔绝,时间仿佛在此流淌得格外缓慢。

当暗爪那庞大的龙躯挤入山谷,投下巨大阴影时,村落里瞬间有了动静。

一些穿着简陋、以兽皮和粗布蔽体的人从石屋中走出。他们大多身材精悍,皮肤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显得粗糙黝黑,眼神中带着高原住民特有的警惕与坚韧。

他们手中握着石矛、骨刀,或是某种像是用巨大兽骨打磨而成的工具,迅速而无声地集结起来,挡在卡拉斯和暗爪前方,形成一道虽不整齐却充满敌意的防线。

这些人的气息很奇特。他们体内流淌着微弱的力量,这力量并非源于混沌,也非纯粹的秩序,更接近……大地的脉动。与蛰龙同源,却稀薄了无数倍,如同溪流之于汪洋。他们就是残片所指向的“遗民”?

“外来者!离开圣谷!”为首的一名老者越众而出。他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但身躯依旧挺拔,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浑浊晶体的骨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身上的大地气息最为明显。

暗爪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熔金竖瞳扫视着这群“蝼蚁”,龙威下意识地弥漫开来。

村民们明显感受到了压力,脸上露出惊惧之色,阵型微微骚动,但没有人后退,眼神反而更加决绝,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

卡拉斯从龙背上跃下,示意暗爪收敛龙威。他上前几步,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老者,感受到了对方身上那与残片、与蛰龙隐隐共鸣的力量。

“我们无意侵犯。”卡拉斯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村民耳中,“我们被此物指引而来。”

他缓缓取出了那枚暗金残片,将其托在掌心。

当残片暴露在空气中,尤其是靠近那根中央石柱时,它表面的古老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流淌起微不可察的暗金光泽。同时,中央石柱上的雕刻也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发出低沉的、几乎不可闻的嗡鸣。

“圣物碎片!”

“是先祖的印记!”

村民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敌意稍减,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与审视。他们的目光在残片和卡拉斯之间来回扫视。

为首的老者浑浊的双眼猛地亮起精光,他死死盯着卡拉斯手中的残片,又仔细打量卡拉斯,尤其是他眉心那若隐若现的暗银星图,以及那双仿佛蕴含星河的眼眸。老者脸上的皱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你身上有‘磐石之息’…还有…‘星之理’…”老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见过‘守护圣尊’?你得到了圣尊的认可?”

守护圣尊?指的是蛰龙?

卡拉斯心中明了。这些遗民,果然与蛰龙有关,他们似乎能感知到蛰龙的力量,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自己身上因接触蛰龙而残留的些许气息,以及自身架构师力量的核心特质。

“我确实与一位古老而伟大的存在,有过一面之缘。”卡拉斯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没有直接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这枚碎片,是在距离它沉眠之地不远的地方找到的。”

他顿了顿,直视着老者的眼睛:“我们正在寻找一位失散的同伴,他掌握着平衡之力。同时也想了解更多关于这片高原,关于‘铁灾’,关于‘苍白注视’的事情。我们或许,拥有共同的敌人。”

老者沉默了片刻,他身后的村民们也安静下来,等待着首领的决定。山谷中只有风声呜咽。

良久,老者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骨杖重重一顿地面。

“我是石语者长老,赫克托。”他沉声说道,“外来者,报上你的名字。然后,告诉我们,你在圣尊沉眠之谷,究竟看到了什么?圣尊……它是否安好?”

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卡拉斯知道,他来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这些“石语者”遗民,很可能掌握着关于蛰龙、关于铁石高原核心秘密的关键信息。而他的回答,将决定是获得他们的信任,还是再次引发冲突。

他缓缓开口:

“我是卡拉斯。至于圣尊……”

他脑海中闪过那庞大如山岳、意志如磐石的身影,以及最后沉睡前,那默许印记融入鳞片的瞬间。

“它很好。并且,我留下了一个‘印记’。”

赫克托长老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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