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一声刺耳的长音，宣告了屏幕中央那条绿色直线所代表的意义。
生命体征消失，确认死亡。
墨予白大脑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绷断。
死了。
温良，那个可能和楚灵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年轻人，就这么隔着一个太平洋，被林谦像掐灭一根烟头一样，随意地抹掉了。
“林、谦！”
两个字仿佛是从墨予白的胸腔里碾磨出来的，带着血腥的铁锈味。
他整个人化作一头失控的野兽，不是扑向屏幕，而是猛地转身，一脚踹向旁边那台由特种合金打造的、价值千万的服务器机柜！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固的机柜竟被他踹得向内凹陷了一大块，无数电火花噼里啪啦地爆开，整个机舱的灯光都跟着闪烁了一下。
“墨总！冷静！”
秦昊反应极快，带着几名保镖扑了上去，死死抱住墨予白还在不断挣扎的手臂。
“放开我！”
墨予白眼眶猩红，手臂上的青筋虬结暴起，那股几乎要毁天灭地的力量，让几个训练有素的壮汉都感觉快要被挣脱。
屏幕那头，林谦对这边的混乱视若无睹。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端起酒杯，对着镜头，欣赏着墨予白濒临崩溃的模样，嘴角的弧度愈发病态。
“啧啧，墨总，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林谦轻轻晃着杯中的猩红液体，目光越过失控的墨予白，精准地落在楚灵身上。
“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我这是在帮你清理潜在的麻烦，你应该谢谢我。”
“你他妈找死！”墨予白挣扎得更厉害了。
楚灵站在原地，指尖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连弯曲一下都觉得费力。
他看着屏幕里那个笑得优雅又残忍的男人，又看了看被愤怒彻底吞噬的墨予白。
温良的死，像一根毒刺，扎进了本就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让一切都滑向了更深的深渊。
温朗会怎么想？这笔账，他会算在谁的头上？
“墨予白！”
楚灵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冲上前，双手用力抓住了墨予白那条肌肉绷得像铁块的手臂。
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他杀了温良！他当着我们的面！”墨予白低头嘶吼，声音里的痛苦和暴怒几乎要将楚灵整个人撕碎。
“我知道！”楚灵强迫自己迎上他疯狂的视线，“乔宇还在他手上！你现在发疯，是想让他给乔宇陪葬吗？！”
“乔宇”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墨予白狂暴的动作终于有了一丝停顿。
他猩红的眼睛转向屏幕，林谦恰到好处地将镜头一转，对准了地下研究所的另一角。
乔宇被绑在一张金属椅子上，嘴被胶带死死封住，那双清秀的眼睛因恐惧而睁得大大的，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看看，多鲜活的生命啊。”林谦的声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欣赏，“墨总，你应该不希望我这个新玩具，也变成屏幕上的一条直线吧？”
这是最赤裸的威胁。
墨予白的拳头捏得骨节咯咯作响。
他死死地瞪着林谦，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你到底想干什么？”墨予白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很简单。”
林谦将镜头转回自己，他放下酒杯，十指交叉，姿态优雅地放在桌上，像在进行一场平等的商业谈判。
“温良的死，会彻底激怒温朗。接下来，你们墨家要面对的，将是‘KING’不计后果的疯狂报复。而我，可以帮你们。”
墨予白发出一声满是嘲讽的冷哼：“你？”
“对，我。”林谦笑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的研究所，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生物科技实验室。温朗能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AI，你以为，只有他能做到吗？”
这句话，让墨予白和楚灵的心脏同时一沉。
“我对他的‘作品’很感兴趣。”林谦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属于科学疯子的狂热，“我可以帮你们把他从那个铁罐子里揪出来，让他从‘神’变回‘人’。甚至……我能让他的结局，和温良一样。”
“作为交换，”林谦的目光再次转向楚灵，带着一丝捉弄猎物般的玩味，“我要你，楚灵，帮我一个忙。”
“帮你什么？”楚灵开口，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林谦的笑容越发诡异。
“帮我，得到乔宇。不是得到他的身体，而是……”
他拖长了音调，享受着主角们难看的脸色。
“得到他的心。”
“你做梦！”墨予白脱口而出。
让他的爱人，去帮另一个男人追人？这比杀了他还让他感到羞辱！
“别急着拒绝啊，墨总。”林谦慢条斯理地，“我的‘新玩具’很有活力，总想着逃跑，一点也不乖。我没什么耐心，如果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躺进我的陈列柜，我可能会采取一些……不那么温和的手段。”
他顿了顿，继续加码。
“而且，你别无选择。温朗的报复随时会到，你需要我的技术。而我，需要楚灵这位‘恋爱军师’。毕竟，他是乔宇在这个世界上，唯s数不多的朋友了，不是吗？”
说完，林谦甚至还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随即切断了通讯。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清晰地映出墨予白和楚灵难看到极点的脸。
秦昊和保镖们大气都不敢出，悄无声息地退到了一旁。
“墨总……”秦昊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墨予白没有理他，他只是盯着楚灵，眼中的风暴足以摧毁一切。
楚灵迎着他的视线，没有退缩。
他知道，林谦这个疯子，抛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充满了剧毒的诱饵。
答应，是奇耻大辱。
不答应，乔宇会死，整个墨家，都将万劫不复。
许久，墨予白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楚灵，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他把选择权，交到了楚灵手上。
楚灵一言不发，他走到那台被墨予白踹坏的服务器前，伸手抚上那个狰狞的凹痕，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
然后，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墨予白面前，抬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
“我们答应他。”
楚灵看着墨予白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可怕。
他拿起墨予白放在桌上的加密手机，当着他的面，调出了林谦的联系方式。
“他不是要一个恋爱军师吗？”
楚灵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冰冷而陌生的笑容。
“我就教他，怎么把一个人……爱到骨头里，再一根根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