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从容的笑意。他负手而立,晨风拂过他的衣袍,衬得整个人愈发挺拔如松。
“这有何难。”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清晰,仿佛早已深思熟虑。
确实也是如此,朱瞻基以前早就预想过此事,而且从上辈子庞大的刷蚪音记忆中也找到了类似的视频解析。
那个时候的蚪音,真的什么视频都有,只有刷不到,没有想不到。
他以那个视频为蓝本,结合自己的一些想法,然后就想出来了一个粗略的治理草原的方略。虽然可能不太成熟,但是很多想法都是可行的,只要经过大明内阁老臣们商讨完善一下,相信还是能给出一个极好的方略的。
朱瞻基顿了顿,目光扫过朱棣和于谦,语气沉稳而笃定。
“若是我们能完全覆灭三大部,就能将拉拢臣服的部落勇士,结合我们自己的骑兵,在草原常驻一支军队。有了这支军队,那草原上就会太平无事。而这军队也要三年换防一次,免得他们别有异心。“
于谦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虽未开口,但心里却在权衡这番话的分量。
朱棣则微微眯起眼睛,轻抚胡须,似在考量其中的可行性。
朱瞻基继续道:“对于那些愿意亲近大明的部落,我们可以大张旗鼓将他们收为大明的百姓、子民,给予公正的待遇,而那些抗拒大明的牧民,则给予低等的待遇。”
“那些普通牧民为了得到大明百姓的待遇,也会变得渐渐亲近大明。”
话音落下,殿内一时寂静。
于谦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似惊讶,又似深思。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暂时按捺住了。
朱棣的目光则渐渐变得深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缓缓站直了身子,重新开始审视起了眼前的朱瞻基。
不过朱瞻基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而是继续接着说道。
“另外,我们还可以在草原上的一些关键位置建立屯兵城,如归化、全宁、宣府、宁夏、肃州几地,形成半月形的防御链阵地。”
“每城驻军一万五左右,实行“三三制”。三分之一作战军队、三分之一军屯兵、三分之一工匠家属,还可从各地迁徙一些百姓在城内居住。”
“在河套地区,可以设立“草原榷场”,规定蒙古部落必须用马匹换取食盐。推行“青贮计划”,传授游牧民族建造地窖储存牧草(降低冬季牲畜死亡率),换取羊毛、皮革等战略物资。”
“修建“黄河到阴山驿道“,以夯土硬化工艺建设主干道,沿途设三十六处驿站兼贸易点。开发漠南煤矿,如东胜卫露天煤矿,用煤炭交易来替代草原上传统畜粪燃料,多余的煤炭还可以输送顺天府。”
“还有一点,那就是必须强制要求各部首领子女都要入应天府国子监,特设“草原学习班”,课程设置儒家经典、汉蒙双语、弓马骑射、琴棋书画等等。”
“他们从小学习汉家文化,长大之后自然而然也就会成为汉人。”
“另外还可行联姻政策,将草原贵族女嫁朱氏宗室,大明官宦女子或者世家女子也可嫁于草原贵族男子,借此稳固双方关系。”
“此外,还可扶持藏传佛教格鲁派,规定寺院主持必须由朝廷册封。修建“汉蒙融合寺”,建筑风格藏汉合璧,主殿供奉大黑天(玛哈嘎拉)与真武大帝并列。”
“实施“分牧制”,将草原划为四季牧场,强制轮牧并收取草场使用税(以羊毛、奶酪折算)。”
“迁徙内地囚犯至漠南屯垦,每户授田50亩,十年后归籍。招募蒙古贫民为“边军牧奴”,专门饲养军马,给予平民身份。”
“最后设立“北疆都护府”,军事长官由汉将担任,民政长官由归顺蒙古贵族世袭。”
“发行“茶马债券”,允许商人认购边贸特许权,所得钱财用于驻军建设开支。”
“最近需要锦衣卫和听风卫一同发力,散布“黄金家族后裔已获大明册封”等舆论,顺便把大明周报改为大明草原报,带到草原上去宣传朝廷政策。”
“如此下来,不出几年,草原就会习惯。几十年后,两代人过去,草原部落也就真正纳入大明疆土,草原子民也就真正成为了我大明百姓。”
朱瞻基话音落下,殿内只听到朱棣和于谦的微微喘息声。
于谦瞳孔微缩,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这些策略环环相扣,既有雷霆手段又有怀柔之策,远比他提出的互市之策更为深远。他下意识抬头望向朱瞻基挺拔的背影,忽然发觉这位年轻太孙的轮廓在晨光中竟显得格外锋利。
朱棣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又有欣慰,更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
“太孙此计乃老成谋国,下官佩服之至……”
于谦声音有些发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昨日酒宴上谈笑风生的贵公子,此刻眉宇间竟透着令他心惊的锐气。那些看似天马行空的构想,细想之下却暗合牧民逐水草而居的天性,更将汉唐故智化用得不落痕迹。
朱棣忽然放声大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朱瞻基面前,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朱瞻基肩上。
“好!好一个分牧制!”
老爷子眼中精光暴涨,仿佛看到漠南草原上竖起的大明旌旗。但转瞬又眯起眼睛,像头老狼审视着幼崽。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朱瞻基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显得轻狂又不失从容。
他余光瞥见于谦微微颤抖的衣袖,知道这位清傲的臣子此刻正经受着怎样的冲击。
“孙儿闲暇时常与边关老卒攀谈。”
朱瞻基轻抚腰间玉带,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那些被狼咬过的牧羊人,最知道该怎么修羊圈。”
他故意用最朴实的比喻,却让朱棣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于谦突然深深拜倒,额头触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官……恳请太孙准许参与此事,我必定肝脑涂地,以报太孙。”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热切,仿佛荒漠旅人看见了绿洲。此刻他彻底明白了昨夜朱瞻基那番话的份量,在这般宏图面前,区区读书人的铮铮铁骨确实太过渺小。
朱棣抚须的手突然顿住,他敏锐地注意到于谦称呼的改变。
老爷子转头望向窗外,恰见一只苍鹰掠过太庙金顶,在朝阳中展开巨大的羽翼。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大明的旗帜插到了更远的北方。
此时,他心里也不由暗自感叹道。
“不愧是好圣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