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帝凰殿。殿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发出沉闷的回响,隔绝了外面所有或探究、或敬畏、或憋着笑的视线。
她背靠着冰冷的、刻满防御符文的巨门,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抽掉了几根,只剩下满心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
头疼,真头疼。
回想刚才花厅里那场闹剧——不,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君墨寒!这个活了不知多少纪元的上古神尊,他那颗运转精密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本源之光拿来当饭勺?就因为觉得米粒上有“浮尘杂气”?还振振有词说什么“护持职责”、“睦邻典范”?!
云凝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个一脸严肃又无辜的俊脸从脑子里甩出去。她大步走向寝殿深处那张由整块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床榻。
帝凰殿内部空间广袤,布设的防御和聚灵阵法是她亲手布置,层层嵌套,玄奥无比,就算是同阶帝尊想要无声无息潜入也绝非易事。这里是她的绝对领域,是她在南宫家为自己打造的、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茧”。
然而此刻,这个茧里充斥着的是君墨寒带来的“精神污染”。
她需要休息,需要把那个逻辑清奇、行为怪诞的家伙暂时从思维里屏蔽掉。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不仅是身体,更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被那样一个存在时刻“关注”、过度“护持”,简直比与十个恶魔祭无大战三百回合还要耗费心神。
云凝甚至连外袍都懒得脱,直接把自己摔进了柔软温暖的床榻之中。暖玉的温润气息丝丝缕缕渗入肌理,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意识开始朦胧,纷乱的思绪如同坠入水中的墨滴,渐渐晕染开,变得不那么清晰。被君墨寒折腾的画面、他一本正经的解释、家人欲言又止的表情……都开始模糊。身体陷入了舒适的暖玉怀抱,灵魂似乎也找到了栖息之处,沉重感一点点卸下。
就在这半梦半醒、意识即将彻底沉入睡眠深海的临界点——
一种奇异的感知让她猛地清醒!
不是声音,不是气味,更不是气息外泄。而是……空间那无法言喻的“存在感”。就在她床边!
云凝倏地睁开双眼!
瞬间!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倒流,汗毛根根倒竖!所有的困倦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警惕和近乎炸开的惊骇!
就在她暖玉床榻的边缘,光线似乎都微微扭曲的地方,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
玄衣墨发,身姿笔挺如寒峰青松,周身气息完美内敛,仿佛与帝凰殿本身的空间法则融为一体,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渊深似海的存在感。
君墨寒!
他甚至没有换掉那身参加家宴的法袍,墨玉般深邃的眸子正静静地注视着她刚刚睡醒、带着惊恐和茫然的脸。
云凝几乎是弹坐起来的,动作快得拉出一道残影,下意识地拉开了与床沿的距离,帝尊级的威压不受控制地微微逸散开来,震得床边案几上的一尊白玉莲灯轻轻嗡鸣。
“你?!”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掩不住的惊怒,“你怎么在这里?!”
她心底的警报疯狂嘶鸣!这怎么可能?!帝凰殿是她绝对的堡垒,殿外的防御法阵、内部的隔绝结界、甚至是空间本身的陷阱符文……都是她耗尽心血布置!
就算他君墨寒同样是帝尊,就算他实力通天,想要如此无声无息、不着痕迹地出现在她的床边,也绝不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不是因为恐惧他这个人本身——同为帝尊,她有屹立天地间的自信。
而是这种手段意味着被她视为绝对安全的私人领域,在他面前形同虚设!这打破了她的认知底线!君墨寒比她想象中强的多!